回到家,祝颂晚被左湛搀着上楼,回到了房间。
左湛扶她躺下,又把左思源放进她身边的摇篮里,便交代:“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左思源“咿咿呀呀”地叫,挥着小手想抓住左湛。
左湛却丝毫没有动容,抽回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一世,祝颂晚还以为左湛是不喜欢小孩。
如今她却清楚——是因为左湛不爱她,所以才连带着对左思源也不热情。
可奇怪的是,左思源却爱黏着他。
能说点话的时候,就总是说:“爸爸抱。”
对祝颂晚则是:“不要妈妈,妈妈不好看。”
晚上,祝颂晚被热醒了。
产后褥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每次醒来,都是满身的汗。
前世,祝颂晚很依赖左湛,便总让他帮自己擦擦汗。
左湛虽然照做了,但从他严肃的表情来看,他其实是不乐意的。
而这一世,祝颂晚倒不想麻烦他了。
祝颂晚下了床,自己扶着腰,去拿毛巾擦身上的汗。
左湛看她半晌,破天荒地说:“我帮你吧,你回床上躺着。”
祝颂晚惊讶不已,左湛已经拿着毛巾过来轻轻地帮她擦汗。
“力道还行吗?”
左湛难得体贴,总让她有几分温情的错觉。
祝颂晚愣了愣,摇摇头:“不痛。”
可一低头,她就看见左湛正皱眉看着自己肚皮上的妊娠纹和伤口。
祝颂晚瞬间如梦初醒。
她触电般拿起被子遮住肚子:“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左湛点点头,但还是坚持帮她擦完了身子。
半夜,左思源再一次号啕大哭。
祝颂晚突然被吵醒,脑袋疼得像被针扎,还是只能从摇篮里抱起左思源,喂奶又拍嗝。
左湛也被吵醒,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
祝颂晚好不容易才把左思源哄睡,轻轻将他放回摇篮里。
她叹了口气,对左湛说:“请个月嫂吧,我没精力一个人带。”
左湛立即答应下来:“好。”
然而第二天,左母不知道从哪得了要找月嫂的消息,立马赶到了家里。
“不许找月嫂!我的乖孙怎么能给外人照顾,你个亲妈要是不行,就给我带去,我亲自带!”
上一世,左母也要把孩子带走,祝颂晚不愿意,闹了很久,才把孩子留在身边养。
祝颂晚因此和左母闹得很僵。
也正是这样,左母才有了挑拨她和左思源的机会。
左思源长大些了还说:“为什么不让我小时候和奶奶住?要是奶奶带我,我现在肯定不这样。”
想到这,祝颂晚痛快答应:“好啊,您带去养吧。”
左湛顿时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回过神,他却下意识拒绝了左母:“不行,孩子得留在家里,母乳喂养对孩子好。”
祝颂晚转头看他。
原来左湛也是不愿意左母抱孩子走的,上一世却放任她一人和左母争论。
左湛都回绝了,左母只能悻悻走了。
下午,月嫂就到岗了。
有了月嫂帮忙,祝颂晚终于空出手好好清理自己。
晚饭时间,有人按响了门铃。
祝颂晚一开门,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人是纪媛。
她一身香颂长裙,面容和婉,高挑纤细。
见了祝颂晚,她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东西:“颂晚,听说你生完孩子了,我代表咱们舞团来问候你!”
祝颂晚这一世第一次见到纪媛,出奇的,竟然比见到左湛还难受。
说起来,纪媛还是祝颂晚在芭蕾舞团要好的同事。
甚至她怀孕期间,还请纪媛到家里来吃过很多次饭。
可祝颂晚一直不知道,纪媛就是左湛念念不忘的那个初恋。
这两个人,简直把她耍得团团转。
祝颂晚只愣了一瞬,就让纪媛进来,笑意如常:“谢谢你,小媛,留下来吃饭吧。”
左湛从书房出来,看见纪媛后,神情不明。
祝颂晚将他的异常收入眼底,笑意不变地介绍:“纪媛,我同事,之前来过几次,你见过的。”
左湛轻轻颔首,连手都没握,好似清清白白两个人。
吃完饭,祝颂晚跟月嫂一块,到房里去给左思源喂奶。
左思源哭哭闹闹,怎么做都没用,月嫂说可能是小孩想爸爸了。
于是祝颂晚让月嫂抱孩子,自己下楼去找左湛。
客厅没人,到了外面的院子,才发现左湛正和纪媛站在一起。
祝颂晚听见左湛在说:“你怎么来了?”
而纪媛语气低落:“听说她生了你的孩子,我来看看,孩子很像她。”
左湛轻笑一声:“她生的,当然像她。”
纪媛便也笑了,调侃道:“你说,生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更有韵味了?”
左湛轻轻一哂:“你都看到她这副样子了,还能问出这种话?”
祝颂晚整个人都一滞。
她这副样子?
她的样子——整个人没有血色,皮肤干燥,身体臃肿,活脱脱一黄脸婆。
这都是为左湛生了孩子之后得到的。
祝颂晚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接着她又听纪媛问:“左湛,如果给你生了孩子的人是我呢?”
左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一样,她怎么能和你比。”
祝颂晚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这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妻子,始终都比不上纪媛。
原来,左湛不是和纪媛旧情复燃,而是从未放下过她,也从未容下过自己。
祝颂晚后退一步,打算走。
左湛却敏锐地察觉到,眸光锐利地看过来。
“谁?”
祝颂晚索性不躲了,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好巧,你们也在,我出来散散步。”
纪媛却刻意作出一副被抓包的心虚:“颂晚,你别误会,我是准备要走,刚好和左先生碰见了,说了几句话。”
祝颂晚挑挑眉,直接应她所愿,直接看向左湛问:“真的吗,左湛?”
左湛的声音却是平静无澜:“是很巧。”
纪媛见此,神色真的绷不住了,匆匆说了句就走了:“颂晚,等你回舞团我们再好好聚,我先走了。”
人都走远了,左湛仍看着纪媛离开的方向。
祝颂晚看在眼里,轻声道:“你对纪媛好像挺特别的。”
左湛收回目光,拧起眉训斥她:“祝颂晚,我理解你孕后敏感,但别再说这种会给人造成困扰的话。”
祝颂晚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让她一时也拿不准他此刻对纪媛有没有再起心思。
按下心思,她自顾自走。
“思源想你了,刚刚一直哭,你去带带他。”
左湛皱眉叫住她:“你呢?不一起进去?”
祝颂晚头也没回:“我散步啊。”
其实她是去做产后瑜伽。
只是简单的拉伸都让祝颂晚疼得冷汗直冒,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又打电话和舞团团长说了自己过几天就会归团。
做完这些,祝颂晚回到房里,左湛正抱着左思源。
男人公务繁忙,一手拿着文件看一手抱孩子。
成熟男人带孩子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可是左思源在哭,左湛还哄得极其敷衍。
祝颂晚看得无语,从左湛手里接过左思源。
左思源吃起奶来,终于安静了。
只是她母乳不足,左思源吸得很用力,弄得她乳头疼。
这一世她没有纯母乳喂养孩子的想法,于是说:“我奶水少,混合喂养比较适合,然后就能慢慢断掉母乳,用奶粉喂。”
左湛看着文件,漫不经心道:“纯母乳喂养能提高孩子的免疫力,你奶水少就想办法。”
祝颂晚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祝颂晚身上突然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
她心里清楚,又是急性荨麻疹。
自己怀孕之前就有慢性荨麻疹,孩子来得突然,没调理好。
怀孕的时候,过敏症状就更加严重了。
发作得厉害时,皮肤都被她抓烂好几片,晚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左湛立即带祝颂晚去了医院。
医生看着验血单,神色有些凝重:“情况有些严重,推荐用泼尼松治疗,就是它是激素药,服用之后需要暂停哺乳。”
左湛皱着眉,先一步问道:“还有其他的治疗办法吗?”
孕期的时候,祝颂晚好几次急性荨麻疹也都很严重。
但她不肯用激素药治疗,就怕影响胎儿健康。
因为上一世的她觉得孩子是上天给她的礼物,要她受什么苦,她都心甘情愿。
重活一世,祝颂晚才明白,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是重要的。
医生说:“有是有,就是见效很慢……”
祝颂晚突然开口打断:“医生,我要用泼尼松。”
左湛立即转头看她,眼神警告:“不行,你没听到说要断掉母乳吗?”
祝颂晚冷静地看着他:“那怎么办?”
左湛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扬了扬眉:“外用药不就行了吗?就像你怀孕时那样。”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祝颂晚的血液都发寒。
然后当晚,祝颂晚就吃了泼尼松。
她拿着准备好的奶粉泡给左思源喝。
左湛看到了奶粉,也看到了祝颂晚摆在桌上的泼尼松,脸色冷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之后,两人开始了冷战。
祝颂晚不在意,几天后的早上,她准备去舞团报到。
她收拾整齐到门口,左湛还在餐桌前,眼皮都没抬地说。
“已经和你们舞团说过了,你从今天起就退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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