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拒绝营长丈夫，将怀孕的兄弟遗孀接进家门。
他就在三伏天，四十四度的高温下，将三岁的女儿锁进车里暴晒。
日头毒辣似火，车内的温度飙升如熔炉。
女儿在蒸腾的热浪中，浑身脱水。
稚嫩的手指绝望地抠抓滚烫的车门内侧，微弱的哭喊声，绝望得令人心碎。
我强撑着手术后虚弱不堪的身体，跪倒求他。
“求求你！放她出来！小满有哮喘，她会死的！”
但丈夫却嫌弃地狠狠踢我一脚。
“你自己也是当妈的，半点都不体谅丽君怀着孩子走投无路！不让她进门，害得丽君哭了三天，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时间一分一秒地增加，女儿在车内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只剩下一片死寂。
1
骄阳似火悬在头顶，每一次呼吸都灼痛喉管。
吉普车的铁皮在暴晒下，像块被烧红的烙铁。
被困在车里的小满，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嘴唇干涸龟裂，渗出血丝，拼命拍打着车窗。
刚碰上车门，掌心立刻被烫出一圈水泡。
撕心裂肺的稚嫩哭声，穿透了厚重的吉普车铁皮。
“妈妈！妈妈……好热，妈妈难受……”
小满的哭喊声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我的心脏。
我强撑着手术后虚软不堪的身体。
拖着刚动完半月板手术、还裹着厚重纱布的右腿。
踉跄地扑到被晒得滚烫的车门前。
手掌拍上去的瞬间，立马发出了“滋啦！”一声响。
皮肤仿佛要粘在滚烫的铁皮上。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皮肉烧灼的剧痛直冲天灵盖！
我痛得眼前发黑，硬是死死扒住门缝。
“小满！妈妈在！妈妈这就想办法！”
小满脸色透红，大口呼***。
脸上泪水混着汗水不停往外涌。
又被高温迅速蒸干，只留下一片发白的盐渍。
小小的身体试图站起来够车窗，却猛地从座椅上“咚”的一声栽倒下去！
不知道她磕到了哪里，车里的哭声骤然拔高。
“呜呜呜！妈妈！头好疼！热！爸爸……爸爸开门……”
小满艰难地爬起来，额头上已经被磕烂了一块。
鲜血染红了汗湿的头发。
顺着满是汗水的小脸，滴答进黏在身上的白色小裙子里，染出一片鲜红。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
眼泪不住地往下滚。
忙不迭握着手里的对讲机嘶喊。
“张卫国！你快把钥匙送来！小满要被烤熟了！”
对讲机那头是张卫国好整以暇的轻笑声，他似乎还有闲心抽烟。
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和冰冷。
“烤熟？叶婉秋，你除了危言耸听还会什么？在车里关一会儿，死不了人，正好给她练练意志力。”
紧接着传来的，是他兄弟遗孀阮丽君娇滴滴的声音。
“嫂子，你真是……车里我走前特意开了新装的试验空调，凉快得很！小满肯定是在闹脾气呢，小孩子嘛，不能太惯着。”
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攥紧手里的对讲机。
“阮丽君你撒谎！你根本没开空调！小满已经热脱水了！”
“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这么恶毒！”
“闭嘴！”
张卫国声音低沉，说出的话像刀子拉肉，一个字一个字地割开我的神经。
“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还想诬赖丽君！那就再关小满几个小时，让你清醒清醒，知道什么叫代价！”
我几乎要崩溃，拼命哀嚎，几个小时，小满哪受得了？
“不！我错了！卫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求你……”
对讲机那头是张卫国深沉的愠怒。
“丽君怀着六子的孩子！六子是为了掩护我才牺牲的！没有他，我张卫国早就躺进烈士陵园了！”
“现在他老婆孩子孤苦无依，求到你面前，你居然连个容身之处都不肯给？叶婉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2
他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抹了一把眼泪。
六子跟张卫国身边快十年了。
他叫了我这么些年的嫂子，我也拿他当亲弟***。
六子这次出任务前，红着眼圈求我帮他写一份离婚报告。
说自己发现老婆阮丽君偷男人，怀孕的日子对不上。
这次任务回来，他就跟组织上提离婚。
谁知道六子这一去，就牺牲在了外面。
所以阮丽君挺着肚子说是六子的遗腹子站在我家门口时。
我才没叫她进门。
心底积压的委屈翻江倒海。
我曾经试图跟张卫国说清楚，刚开了个头说阮丽君不检点。
便被他一巴掌狠狠掴在我脸上！
力道之大，远超我的想象。
巴掌打下来，打得我直接跌坐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眼前阵阵发黑，耳朵嗡鸣作响，连口腔里都满是血腥味。
张卫国怒目圆瞪的骂我。
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叶婉秋，你居然这么下三滥、嫉妒丽君年轻貌美，就用肮脏透顶的污水去玷污她！”
“恶毒！善妒！心胸狭隘得连针尖都不如！早知道你这副德行，我当初娶猪娶狗也不会娶你！”
想起张卫国那些恶毒至极的话。
我放弃了争辩。
为了小满，只能卑微地、不顾一切地哀求。
“我错了！卫国，都是我不好，我答应！让阮丽君住进来！求求你，把小满放出来！我什么都答应……”
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尘土和汗水，狼狈地糊满了脸。
尊严在此刻一文不值，我只想要我的女儿活着。
对讲机那边沉默了几秒。
“才一个多小时，急什么？”
张卫国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静的淡漠。
“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做军人的孩子？”
“丽君的孩子生下来，我会当亲生的养，小满是姐姐，理应做出点吃苦耐劳的榜样。”
我的额头抵在滚烫的车窗上，汗水混合着泪水，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车里小满身上的白裙子已经被鲜血染得不成样子。
她被滚热的如同铁皮笼子的车，炙烤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瘫倒在后座上，像被人遗弃的破布娃娃。
颤巍巍地盯着车窗外焦急的我，嘴唇***喊：“妈妈”。
我怕极了。
“卫国！小满才三岁，她头都磕破了，她现在……”
“啊！卫国哥，突然肚子好疼啊！我是不是要生了？呜呜呜，我好害怕啊！”
对讲机那头的阮丽君打断我的话。
张卫国再不似之前的游刃有余，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咔哒！”
一声刺耳的忙音传来。
张卫国切断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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