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宋砚的脸庞猛然一白。
许愿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同意!”
啪——
许老爷子一拐杖打在她后背上,恨铁不成钢道:“孽障!当初是你执意要跟阿渊在一起,还在你父母的坟前承诺过要给他幸福,可现在呢?!”
“拖了一年又一年,五年过去了,你还想要耽误阿渊多少年?!”
沈默渊垂眸。
突然想起,他和许愿也是有过美好回忆的。
在商场上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女强人,也曾为了他三思而行,想他所想。
只因为他一句别再制造杀戮了,许愿就放过了想要刺杀自己的仇家,从此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了软肋。
刻在骨子里的唯物主义,却在他高烧不退的第三个晚上,连夜上山向神佛祈祷。
因为他随口说的喜欢满天星,便在别墅周边种上了成片的满天星。
可后来那一片片满天星,都冠上了宋砚的名字。
一如此刻,宋砚眼圈一红,许愿就能为了他对抗整个世界。
“我不会跟沈默渊结婚的,他根本配不上我。”
她甚至牵起了宋砚的手,眼神里满是不顾一切的疯感:“我真正爱的人是阿砚,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我可以答应您,对外宣称沈默渊才是我的未婚夫,但是您要我跟他结婚,我做不到。”
说完,她“咚”的一声跪下。
紧接着,宋砚也跟着跪在许老爷子面前,蓄满泪水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倔强:“爷爷,求您成全我和愿愿!”
许老爷子气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滚!滚去祠堂跪着!”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下,许愿和宋砚十指相扣,一起进了祠堂。
沈默渊面无表情的旁观了全过程,只觉得荒谬。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一枚昂贵的玉佩,是许家祖传下来的。
许老爷子怔愣了一下,“阿渊,你这是……”
沈默渊退后两步,深深鞠了一躬。
“爷爷,很感谢您这五年来对我的照顾,但我真的不能再留在许愿身边了。”
许老爷子还欲挽留,但沈默渊没有丝毫犹豫,放下玉佩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路过禅房时,里面传来激烈的喘息声。
透过门缝,还能看见许愿和宋砚亲密贴合的身影。
仿佛是要告诉列祖列宗,他们才是真爱。
沈默渊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许家老宅。
他先是去了银行,把那***十万全都转到了许愿的账户上。
随后,他又去了许氏集团,辞去了许愿秘书的职位。
人事经理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由衷感慨:“沈默渊,恭喜你脱离苦海。”
沈默渊也如释重负。
他不亏欠许愿的了。
晚上回到别墅,一个水杯砸碎在沈默渊面前,四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他的手臂。
许愿怒气腾腾地朝他走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沈!默!渊!爷爷一直把你当成他的亲孙子来对待,可你却把他推下楼想要他的命?!”
沈默渊的脸颊被打的高高肿起,却又紧张不已。
“爷爷怎么会坠楼?医生怎么说?”
楼上却传来一道可怜兮兮的声音:“沈先生,管家已经指认是你把爷爷推下楼的,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无辜!?”
“愿愿,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吗?敢做不敢当,简直是孬种!”
沈默渊被猛的推到墙角,整个人踉跄不已,余光却扫见宋砚眼底那一抹得意。
那一刻,他头皮发麻。
不用想都知道,许老爷子是被宋砚推下楼的。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管家的声音传来,“小姐,老爷刚刚刚突然大出血,但是医院血库告急……”
管家后面还说了什么,沈默渊已经听不清了。
因为宋砚拱火道:“愿愿,我记得沈先生的血型跟爷爷的血型是一样的吧?”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从脚底蔓延到心脏。
下一秒,他就被沈默渊强行带去医院,绑进了急救室。
“抽他的血,只要能救活老爷子,就算他死了也没关系!”
粗大的绳索束缚着他,冰冷的针头扎进他的血管。
沈默渊眼底满是浓浓的失望和无助,“沈默渊,就算你不说,我也愿意给爷爷献血。”
“可是,我没有推爷爷下楼!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的人格!”
许愿冷笑:“还在撒谎!爷爷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你最好是祈祷爷爷没事,否则我让你血债血偿!”
愤怒委屈痛苦绝望等各种情绪交织在胸口,沈默渊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血液在流失,体温在骤降,仿佛快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求救无门的时候,母亲也是这么痛苦的吗?
恍惚中,沈默渊眼角滑落一滴眼泪,耳边仿佛听见了母亲在呼唤他。
母亲……
是你来接我了吗?
沈默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宋砚还没有回国,他和许愿也还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她会大大方方地把朋友介绍给他认识,高调地炫耀他的存在,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还会陪着他一起去医院看母亲,费劲心思讨母亲欢心,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乞求一个儿媳妇的身份。
她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带给他无数次情窦初开的心动。
沈默渊真的以为,他们会有以后。
直到一盆冰水迎头浇下,浸湿他单薄的衣服,一股寒气渗入体内,让他痛不欲生。
梦醒亦是梦碎。
许愿坐在高位,冷冷凝视着他:“你该庆幸爷爷转危为安,否则你这条命早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不过,在爷爷没醒来之前,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反省,随时准备为爷爷输血。”
他脑海里“嗡”的一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禁闭室是许愿处理仇家的地方,曾有无数条生命在这里消亡,常年累月见不得光,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有一次,他打趣她:“万一以后我们反目成仇,你也会把我抓到这里折磨吗?”
彼时的许愿信誓旦旦地许诺:“不会,我们不会反目成仇。”
可如今,她却因为一个错漏百出的谎言,亲手把他扔进了满是白骨的炼狱!
沈默渊失望极了,心脏像被钝刀一点点割开。
他一字一句为自己发声:“爷爷不是我推下楼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没有错,也不会在这里反省。”
沈默渊挣扎着起身,浑身却像散架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
许愿嗤笑一声:“沈默渊,你还真是又当又立,但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说完,她转身离去。
灯光也尽数湮灭,沈默渊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血腥里。
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沈默渊有些崩溃。
他有密闭空间恐惧症,严重时甚至会窒息休克。
从前许愿为了他,别墅里永远都是灯火通明的。
可如今……
禁闭室的门被猛的推开。
宋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脸,语气轻蔑:“小白脸!”
“要不是这张脸跟我有几分相似,愿愿根本就不会看你一眼!”
“但是没关系,只要我把你这张脸毁了,你就再也勾引不了愿愿了!”
他拿着小刀步步紧逼,眼底满是爱而不得的嫉妒与愤恨,癫狂地朝沈默渊的脸砍去。
本能的求生欲逼得沈默渊双目猩红,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
“沈!默!渊!”
一道震怒的声音从门关处传来。
下一秒,沈默渊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推倒在地,额头重重撞到了墙角。
最糟糕的是,他摔到了一具白骨上,骨头被碾碎的清脆声响听的他头皮发麻。
可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宋砚居然把刀子扎进了自己的左肩膀,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沈默渊,我好心来救你,你却想杀我……”
沈默渊慌了神。
他很想跟许愿解释,他没有伤害宋砚。
可是许愿却比他还慌张,连忙让人把满身是血的宋砚送往医院,召集了最权威的医生来为宋砚做手术。
白裙子被血染红,手臂因为刮到生锈的铁门在汩汩流血,眼睛里布满了***。
她慌乱、脆弱、溃不成军……
就连前来安慰的朋友都被她厉声吼退:“滚开!”
她甚至“咚”的一声跪在窗前,虔诚地向天祷告:“如果阿砚死了,我绝不独活!”
这是沈默渊,从未见过的许愿。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急匆匆走出来:“患者现在大出血,可是医院的血库已经告急了……”
许愿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抽我的血!我和阿砚血型相同,我可以救他!”
“愿姐,你疯了吗?”她的几个朋友震惊地拦住她,“一个男人而已,就算再爱也不值得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啊!”
许愿的眼神冷的吓人:“阿砚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的命!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手术持续了一天一夜,宋砚终于活了过来。
许愿虽然失血过多,但却是欣/喜若狂。
她清空了整个医院,调来所有医生为宋砚一人服务,自己也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所有人都在歌颂他们的爱情有多伟大。
可沈默渊,却不可抑制的回想起,母亲临死前的惨状。
原来生与死,都是许愿一人说了算。
多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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