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京城。
楼兰王世子尉君焱为父报仇,于岭南举兵谋反,直指京城。
京城硝烟四起,百姓纷纷出逃,无人在意,巷子里被人踩在地上的女子。
“云昭,从小你就事事压我一头,如今被我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
云昭艰难地睁开双眼,肋骨断裂的痛,让她每呼吸一口气,都无比艰难。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被称为京城第一贵女?明明我才是定远侯府的嫡女!”
凌雪柔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恨意。
“你不过是一个假千金,还真想跟我争?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我爹娘的一枚棋子!什么淮南王妃,你以为我真稀罕?”
云昭如遭雷击,当年她为报定远侯府的养育之恩,主动嫁给淮南王那个酒囊饭袋。
却原来,这只是他们一家人,给她设下的圈套!
一个用来攀附权贵的圈套!
“可怜你那废物爹娘,不仅被人陷害满门流放,还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嫌弃!”
凌雪柔的话,如刀般,将云昭的心剜得血肉模糊!
“是你说,晋王妃经常打骂你,磋磨你……”
云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云昭,你是猪吗?这你也信?我告诉你吧,当年你娘知道你我二人被抱错,不仅说会经常来探望我,
还说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你娘可是一个天~大的烂好人!跟你这蠢猪,一模一样!”
却原来,她云昭这二十年来的孝顺服从,都只是一场笑话!
“我,爹娘呢?”
云昭艰难地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凌雪柔一脚踢在云昭的脸上,竟生生将她的鼻梁踢断!
她最恨的,就是云昭这张漂亮的脸!
云昭吐出一口鲜血,耳朵嗡嗡地响着。
只听见凌雪柔大笑着,命人将几个麻袋抬上来。
“哈哈哈哈,他们?他们早就死在流放路上了!还有你那外祖父,堂堂将军府,满门都是废物!”
凌雪柔用小刀割开麻袋,被鲜血浸满的麻袋里,滚出一个人。
里面还堆了两具男子的尸体!
那个唯一活着的男子,脸上血迹斑斑,趴在地上,强撑着头看她。
那双眸子里,满是对她的愧疚与不舍。
“昭昭,快,跑!”
云昭止不住地颤抖着,硬撑着身体爬起来,却无力地摔了回去。
凌雪柔笑得嚣张,低头看着云昭。
“眼熟吗?就是你那三个废物舅舅啊!呵,一个赌鬼,两个乞丐,还妄图偷跑回京城救你!
又是哭又是求的,让我放过你!这不,我送你们下去,一家团圆!”
说罢,凌雪柔后退一步,她身边几个穿着叛军军服的男子,拿着刀上前。
沾满鲜血的大刀高高举起,寒光闪过。
云昭嘶哑着声音,凄厉地叫喊着:“不——”
鲜血飞溅,泼了云昭满脸,如地狱之火灼烧着她的皮肤。
他们将她的舅舅大卸八块。
云昭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只觉得喉咙染满了血腥。
在她的哭喊声中,哒哒的马蹄,由远及近。
“世子!”
那些人恭敬地称呼骑在马上的男子。
紧接着,她便听见凌雪柔矫揉造作地笑了。
“雪柔还得谢谢世子爷,替雪柔报了这血海深仇!今晚爹娘在家里设宴,世子爷记得要来呀~”
云昭心中大惊,艰难地抬起头。
骤然落入一双黑眸之中,像是隆冬寒潭,冰冷刺骨。
那人穿着黑色的铠甲,脸上戴着黑铁面具,只露出那双黑眸。
他手持重剑,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正在滴滴嗒嗒地往下落。
这其中,或许就有她舅舅的!
原来这就是那个为父报仇,杀人如麻的疯子,尉君焱!
云昭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云昭恐怕已经将尉君焱千刀万剐!
“锵——”
寒光闪过,尉君焱手腕用了巧劲,重剑从他手中飞出!
重重地扎在云昭的背上!
“噗嗤”一声,是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
云昭瞳孔骤缩,唇边渗出鲜血,侧脸便重重地砸在雪地上!
她只听见凌雪柔低声的嘲笑,马蹄声渐行渐远。
她好恨!
恨自己认贼作父,恨自己害得舅舅们死无全尸!
若有来生,她定要凌雪柔,尉君焱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
鲜血染得遍地血红,簌簌的雪花落下,便是云昭和舅舅们的坟墓。
刺骨的寒冷,将云昭冻得一激灵,猛地站起来!
再次睁开眼,入目的却是定远侯一家三口!
只见凌雪柔只有几岁大,小小的人儿,被定远侯夫人抱在怀里。
凌雪柔抽抽噎噎地哭着:“娘,是小雪不对,小雪不应该回家,娘千万别怪姐姐!”
云昭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只有五岁的凌雪柔。
她,回到五岁那年了?
定远侯凌若峰看着亲生女儿哭得委屈,心疼地哄着。
“小雪别胡说,你是爹的亲生女儿,谁也不能取代你的地位!”
紧接着,他扭头便看向云昭。
只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毫无悔意,忍不住蹙眉斥责。
“云昭,我们好心继续收留你,还让你当我定远侯府的嫡女,你竟然还敢推你妹妹下池塘?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你妹妹吗?”
云昭还没开口,凌雪柔又故作大度地劝说。
“爹,姐姐不是故意的,您别把姐姐赶出家门,晋王妃真的好凶,她会打死姐姐的!”
听着亲生女儿的话,定远侯夫妻就更生气了。
凌若峰冷声道:“来人,把藤鞭取来!不好好整治一下,这孩子就要跟她那些舅舅一个德行了!”
定远侯夫人林舒静失望地看着云昭,语气鲜少那么严肃。
“我当初就不该发善心,把你留下来!”
云昭看着这一家三口,她可以确定。
凌雪柔,也重生了!
凌若峰拿着藤鞭,抓起她的手臂,“啪”地一下打在她的小臂上。
云昭从小被养在闺阁里,稚嫩的藕臂当下便红肿起来!
凌若峰冷声斥责:“认不认错?”
云昭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紧咬牙关。
“不认!”
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认贼做父!
见她嘴硬,凌若峰气恼:“冥顽不灵!来人,上家法!”
“这簪子值不少银子,你换了钱,买完东西,有剩下的,
就给那些奴仆分了吧,谁的去留都别拦着,我不怪他们。”
知春当下就急了。
“王妃!您平日里对大家已经够好了,在这个时候,您更需要这些银子!”
“听我的!”
许清依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知春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承诺:“王妃,奴婢一定不负所托!”
“知春姐姐,记得买点伤药!”
云昭提醒道。
两人皆是一愣。
这么小的孩子,怎的会知道这些?
“娘亲,书上说,岭南好热好热的呢!”
云昭故意将双臂打开,夸张的肢体动作,让两人顿悟。
孩童的稚气,也让主仆二人心情轻松了一些。
“小郡主放心,知春会去买的!”
官差催促几番,知春不得不离开。
许清依看着知春离开的身影,不安地将女儿和儿子抱在怀里。
“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样了。”
“娘亲放心,爹爹吉人自有天相。”
云昭窝在娘亲怀里,轻轻回抱着娘亲。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家人!
女儿的乖巧,也让许清依心中多了几分愧疚。
母女二人相互依偎着,一直到第二天。
大理寺的官差拿着镣铐,打开了牢房大门。
“王妃,对不住了。”
官差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将镣铐锁在许清依双脚上。
“流放女子需戴着脚镣,直到流放地方能打开。”
“我明白,只是我女儿年纪还小,能不能……”
许清依怀里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小奶娃,脚边还站着个五岁大的孩子,正仰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官差。
云昭的眼睛颜色有些淡,纯净的眸子,似是琉璃一般,看到人心底发软。
“孩子年纪小,自是可以不戴的,只是不能乱跑,可明白?希望王妃,不要让小的为难。”
听着官差的话,许清依大概明白。
这官差恐怕是受过晋王的恩惠,对她还算礼貌。
还没等许清依开口,云昭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哥哥放心,昭昭很乖的!”
孩童稚嫩的声音,听得人心里舒坦。
官差脸上更多了几分不忍心。
这孩子,恐怕还不知道,这流放路会有多艰难吧。
“王妃,请吧。”
官差侧过身,将这母子三人送到门外。
大理寺门外,有三名负责押送的官差正等着。
“小的只能送到这里了,王妃一路保重。”
大理寺官差侧身,将一小包铜钱塞进云怀瑾的襁褓里。
许清依错愕地看着他,下意识把孩子抱得更紧一些,将那包铜钱挡住。
云昭长得矮,却听见母亲突然低声说了句“多谢”。
她抬头认真地看着那名官差。
“哥哥,好人会有好报的!”
官差和善地点了点头,随口应了句“好”。
孩童稚气的话,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押送的官差,并没有大理寺的官差和善。
许清依抱着孩子,动作有些慢,没走两步,就被人呵斥。
“走快点!磨磨蹭蹭,想尝尝鞭子的滋味吗?”
许清依虽为女眷,面对这些凶狠的官差,却也没有一丝怯懦。
她轻轻搭着女儿的肩膀,“昭昭,跟紧娘亲。”
“嗯,娘亲放心!”
云昭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摆,安静地走在她身侧。
镣铐碰撞的声音传来,云昭顺着声音望去,这才看见了,还有另一队人,从远处走来。
男男女女,整整数十人。
“弟弟!”
许清依惊呼。
云昭这才知道,这一行人,便是镇国将军府!
在人群里,或惊恐,或埋怨的眼神中,云昭精准地看见三名带着惊喜神色的男子。
想必,这就是她那三名亲舅舅了!
“姐姐!”
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喊。
官差“啪”地一声,将鞭子抽在地上。
“吵什么!还当自己是将军府的公子啊?”
三个舅舅敢怒不敢言,只好站在原地,等待官差将许清依押送过去。
只是母子三人刚靠近,便听见一名妇人怨怼。
“真是晦气!”
“弟妹这是什么话!”
大舅舅许逸飞瞪了妇人一眼,制止她再说下去。
“我说错了吗?她刚换回来,家里就出事了,这丧门星,谁碰了谁晦气!”
妇人恼怒地反驳。
许清依当下沉了脸,“弟妹慎言,昭昭是我的亲生女儿,再胡说,休怪我不客气!”
谁曾想,妇人却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以为自己还是王妃?还想着管教我?”
许清依当即被噎住。
看着母亲吃瘪,云昭拽着母亲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求饶。
“娘亲,昭昭不是丧门星,呜呜呜!不要赶昭昭走!”
孩童小心翼翼的哭泣声,让人心里发酸。
三个舅舅神色难看,忍不住厉声呵斥妇人:“昭昭是我们的家人,你莫要胡说!”
妇人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
“如果不是她爹,我们会被连累吗?我哪里说错了!”
这一下,将附近看热闹的人都引了过来。
凌雪柔一家三口,自然也在其中。
“娘亲,晋王竟然做出这种事,昭昭好可怜啊!”
凌雪柔窝在林舒静怀里,嘴上说着可怜,心里却忍不住幸灾乐祸。
“幸亏你已经回来了,否则,跟着流放的人就是你了!”
想到亲生女儿差一点就要被流放,林舒静一阵后怕。
他们此次前来,便是凌若峰要求的。
不是不舍得云昭这个曾经的女儿,是不想失去一枚棋子。
云昭聪颖过人,即便只有五岁,也能想象,这样的女子,将来定会在京城大放异彩。
无论献给谁,都会是定远侯府的一份助力。
想到这里,凌若峰便走到流放队伍中。
云昭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眯起双眸。
这老登,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昭昭,当初陛下允诺,你和小雪从此便是两姓之子,今***若向小雪道歉,
本侯就勉为其难向陛下请旨,让你回定远侯府当你的侯府小姐。”
这句话一出,脾气暴躁的大舅舅当即炸了。
“姓凌的,你想屁吃呢!这是我们许家的外甥女!”
许逸飞向来粗鄙,往日凌若峰还会看在大将军的份上,给他一个面子。
只是今日起,凌若峰可不会再给他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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