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我活生生的、会笑会闹、会抱着我的脖子喊“爸爸我最爱你”的女儿。
最后变成了一张薄薄的死亡证明,和一个沉甸甸的、冰冷的骨灰盒。
我抱着它,像是抱着我残破不堪的全世界。
回到家,我想为悦悦收拾她最喜欢的玩具,收拾她准备上小学的新书包,然后带着她,永远地离开这里。
可我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李承宇的儿子怀里正抱着悦悦生前最宝贝的、我们一家三口的泥塑。
啪!
小男孩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恶毒笑容,将泥塑狠狠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摔得粉碎。
他还不解气,跳上去用小皮鞋用力的踩着,直到那三个小小的泥人变成一滩看不出形状的烂泥。
“我爸爸说,你和你女儿都是讨厌鬼!这个家里以后只有我和我爸爸!”
他尖声叫嚣着,脸上满是胜利的得意。
那是悦悦在陶艺课上亲手做的,她说,这是她送给爸爸***礼物。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我冲过去,一把将他推开。
“滚开!”
李承宇却像是算准了时机一般,从婚房卧室冲出来,抢过我手里的骨灰盒。
“奕白哥,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一个泥塑而已,你居然要拿盒子砸丞丞!”
“有什么事冲我来啊!大不了以后我们父子俩一定离你远远的……”
他一脸被冤枉的委屈,反手就将骨灰盒丢进了墙边的开放式鱼缸。
鱼缸里的过滤系统正嗡嗡作响,瞬间便将那灰白色的粉末吸了进去,搅成一团浑浊。
“不——”
我顿时目眦欲裂,疯了一样扑过去想去捞,可什么都捞不到了。
“林奕白!你又在发什么疯!”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孟若妍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她甚至没有看清地上的狼藉,第一反应就是冲过来,一把将我狠狠推开,然后万分心疼地将李承宇父子扶起来,护在身后。
“若妍,你别怪奕白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奕白哥他……”
李承宇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眼神闪烁,演技精湛得能拿奥斯卡。
“够了!我儿子死了!那是他的骨灰!他的骨灰被你们毁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可没有了牙齿,我的发声根本听不清楚。
孟若妍脸色越发不耐,“你装什么!不就没有了牙齿,连说不出话也要演戏吗?”
我泪水爬了满脸,指着地上被丞丞踩烂的泥塑,“悦悦……”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若妍打断,“一个泥塑毁了你就哭成这样,你应该去娱乐圈给我混个奖回来。”
“等悦悦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再去做不就行了!”
我心如刀绞,不……孟若妍,悦悦不可能回来了……
我们也不可能了……
“不就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和关注,行了,我已经通知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给你打造了最顶级的假牙。”
我不想再和她纠缠,站起身将离婚协议书拿给孟若妍,示意她签字。
她看都没看一眼,随手签了字砸在我脸上,“以后要签字的东西不用过问我,我都说了你才是我的丈夫,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我看着她那张满脸不耐烦的脸,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心如死灰,大抵就是如此吧。
第四章
孟若妍皱眉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慌和动摇。
可李承宇这时又适时出声:“若妍,我已经原谅悦悦打碎我的神像了。”
“都快开学了,奕白哥也可以把悦悦接回来了,也好和丞丞作伴一起上学呀。”
孟若妍又随即对我厉声喝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说了那只是个蜡像!”
“悦悦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赶紧去把她从她爷爷奶奶家接回来!”
“别再玩这种吸引我注意的幼稚把戏了,我最近公司很忙,没空陪你演戏!”
“只要你乖乖的,下个月的欧洲时装周,我带你去。”
是啊,悦悦满心欢喜地要去当一年级的小学生了,她的新书包、新文具、新校服,我都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她每天都在数着日子,期待着开学的那一天。
可现在,她连一捧完整的骨灰都留不住了。
而她的亲生母亲,却还以为这只是我争风吃醋的一场闹剧。
我不再争执,只是麻木地从鱼缸里把骨灰盒捞出来,试图从被泡发的盒子里,抠出我女儿最后的一点痕迹。
孟若妍看着我状若疯魔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拉着李承宇父子上了楼,嘴里还低声安***:
“别怕,他就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楼上传来他们温情的对话声,无比讽刺。
我终于明白,在这个女人心里,我和女儿,甚至比不上一个被打碎的手办。
这样的女人,我不要了!
在离婚协议书末尾签上了名字,我没有收拾任何行李,只带着女儿最后的一点骨灰,登上了飞往异国的飞机。
……
在经历了几天的清净后,孟若妍却开始感到莫名的烦躁和空虚。
林奕白这次闹得太久了,也太安静了。
以往他再生气,也会在家里等着她,会给她准备好醒酒汤,会把她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这几天,家里空荡荡的,已经不见一丝林奕白和悦悦的生活痕迹了。
李承宇擅自用了我放在书房里,珍藏许久的**版香水,为她打点着领带。
他的动作温柔,语气体贴,“若妍,奕白哥就是闹脾气,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别跟他置气。”
孟若妍“嗯”了一声,心里却莫名地烦躁。
她扯了扯领带,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谁让你动他东西的?”她冷冷地问。
李承宇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我看这香水味道很好,就想用给你闻闻……”
“放下。”孟若妍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他的东西,你没资格碰。”
李承宇委屈地红了眼眶,却还是乖乖把香水放回了原位。
孟若妍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她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林奕白,我的胃药呢?”
无人应答,只有空气中传来空荡荡的回音。
孟若妍皱着眉,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我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她的心脏。
“孟总,”管家恭敬地走过来。
“悦悦**的幼儿园老师刚才打电话来,问悦悦怎么还没去拍毕业照,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老师说,悦悦是班上唯一没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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