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蛋糕，谢清濯在浴室里贴心地给她放好了洗澡水，让她去洗澡。
黎心念忍着胃里的恶心，熟练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浴室。
借着浴室的水流声作为掩护，她才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吐到天昏地暗，脸色惨白，她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在心里想，这是最后一次。
洗完澡出来，黎心念有些虚脱的躺在了床上。
谢清濯给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周末两天，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后天我们再去试妆和婚纱。”
他眼神温柔，却不聚焦。
黎心念知道那是因为他在透过她看黎婳，他在想象，黎婳二十三岁的模样。
“明天去哪儿？”
谢清濯浅浅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摘下银边眼镜随手丢去一旁，扶着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唇舌交缠，缱绻深情，黎心念很快就感觉到谢清濯身下起的反应。
但不等她拒绝，谢清濯就主动起身拉开了距离。
同居三年，他们始终停在亲吻这一步。
因为谢清濯认为黎婳一定会把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
他忍着身体本能，嗓音沙哑得厉害：“等结了婚，我们就生个女儿。”
黎心念没有应声，却不想谢清濯的下一句话，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她头上。
“女儿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谢念婳。”
念婳，思念黎婳。
黎心念浑身血液倒流，冰冷至极。
她一个人做了替身还不够，连生下的孩子也要成为承载思念的容器。
黎心念骤然攥紧了手，等谢清濯关上灯离开，她立刻拿出手机，将白天编写好的辞职信发到了上司的邮箱里。
上司的消息很快发来。
【为什么突然要离职？你很优秀，也很努力，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优秀”，品味着这两个字，黎心念满腔苦涩。
从小到大她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黎婳随口一说的玩笑话，都成了她必须拼尽全力去达到的目标。
黎婳看电视时说要当一名娱记，母亲便觉得她长大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娱乐记者。
所以黎心念被逼着学习，被逼着填报传媒大学的志愿，逼着工作、拿奖……
她的感受，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从来无人在意。
黎心念拒绝了领导的挽留：【谢谢您的赏识，但其实这根本不是我想做的。】
她要去做她想做的事了，也绝对不会让“谢念婳”成为她孩子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谢清濯一如既往为她准备好了早餐。
黎婳喜欢的牛奶和三明治。
黎心念麻木地拿起，机械似的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看着谢清濯一脸满足，她深觉讥讽，忍不住开口：“人都是会变的。清濯哥，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茄子，但现在却最讨厌茄子的味道。”
“你确定长大后的姐姐真的还会喜欢吃牛奶和三明治吗？”
谢清濯眸光一凝。
沉默片刻，他温声开口：“在我心里，婳婳就是这样，她不会变。”
“我去拿车，你吃完就出来，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黎心念指尖一僵，只觉吞下去的早饭变成了一根刺卡在喉咙里。
半晌，她苦涩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还在奢望什么呢？这么多年，她早就清楚了，不管是母亲还是谢清濯，他们都不会面对现实。
上车后，一路无言。
等到了目的地，在看见高高的明珠塔那一瞬，她就明白了谢清濯要带自己做什么——
蹦极。
黎婳曾在日记里写过，【长大后要和清濯哥哥一起去明珠塔蹦极！】
那本日记作为她模仿黎婳的教材，被她读了一遍又一遍，深刻入骨。
走到穿戴安全设施的地方，黎心念等谢清濯穿戴好后上前，却被谢清濯抓住手腕。
“你不用穿，抱紧我就好。”
说完，他就拉着她走到了跳台边缘。
往下看，是百米高空。
“准备好。”
谢清濯抱住她的腰身，没给她任何反应时间，便带着她纵身一跃！
巨大的失重感瞬间袭来。
黎婳恐高，她想玩蹦极是为了突破自己，如果是她，她此刻一定会牢牢抱紧谢清濯尖叫。
可黎心念并不害怕。
她天生就喜欢刺激。
黎心念盯着谢清濯的脸无谓一笑，蓦地松开了手。
身体，骤然下落！
感知到她的身体从怀里滑走，谢清濯脸色骤然一变，慌忙用力抱紧了她。
等安全落地，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刚才干什么！”
黎心念很想回答，她只是想做自己而已。
但怕被谢清濯察觉到她有想离开的计划，只能伪装成黎婳，软下声音。
“我被你吓到浑身发软，手上没力气抱紧。”
谢清濯眼睫颤动，转而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将她抱住：“是我不好，但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松开你的手。”
黎心念被禁锢得呼吸困难，可过去二十三年，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度过的？
突然响起的***打破了眼下的气氛。
谢清濯接完电话后，温柔地握起了她的手。
“造型工作室将明天的预约改到今天了，我们现在过去。”
对黎心念来说，什么时间都一样。
到了店中，所有人都为她一人服务。
化妆师很快为她画好了妆，止不住地夸赞：“黎小姐真漂亮。”
“谢先生看看，觉得怎么样？”
谢清濯一直站在身后看着黎心念。
闻言，他缓缓开口：“还差一笔。”
他接过化妆师手中的眼线笔，在黎心念眼尾处点了一颗痣。
“这样才对。”
这是黎婳的标识。
从小到大的照片里，甚至身份证上的黎心念，眼角都有这颗痣的存在。
谢清濯笑着揽住她：“带着这个妆去医院让妈看看吧，妈觉得行了就定下来，她说过你姐姐很期待这个婚礼，绝对不能有一丝差错。”
黎心念笑不出来。
像个***控的木偶，任由谢清濯带她离开。
到了医院，走进病房。
黎母看见她，皱着枯瘦的脸向她伸出手：“婳婳……过来，让妈仔细看看你。”
黎心念脚步一顿，随即才上前。
她低下头，任由母亲枯槁的手指在脸上描摹，摸到眼尾那一处，她忽然觉得有些刺疼。
黎母突然拨了拨她的头发，“是不是有些长了，剪掉吧。”
黎心念点头答应下来：“好，待会儿就去剪。”
谢清濯这时上前，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给了黎母：“妈，您要的东西。”
黎母接过去，拿出里面的护身符递给黎心念。
“该换了。”
黎心念拿出自己脖子上系着的红绳，将旧符纸拆下，换上新的。
“以后我不在了，清濯每年会给你换新的平安符。”黎母拉住她的手，“你要好好的……”
黎心念只是点头。
等黎母睡着，谢清濯带黎心念回了家。
黎心念回到房间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这些年她换下来的所有护身符。
她一直珍惜这份心意，因为黎母也会记挂她的安全。
但是今天，黎心念突然想看看这些符纸上都写着什么。
一一拆开，无一例外，里面全都写着。
【婳婳回来了，妈妈好幸福。】
【婳婳十岁了，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婳婳，你也不喜欢你妹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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