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迈步走进小院。
一股比村口更加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这风带着一股潮湿泥土和腐烂木头的味道,仿佛从地底深处吹出。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头灯的光柱在狭窄的小院里摇晃。
小院不大,地面上铺着青石板,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杂物。
有褪色的木箱。
有散落的竹竿。
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的老旧戏班用具,比如摔碎的锣鼓。
以及一些绣着褪色花纹的布料碎片。
整个院子死气沉沉。
甚至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听不见。
只有林夜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这时。
一阵模糊不清的唱戏声,隐约从紧闭的祠堂大门后面传来。
那声音飘忽不定。
时断时续。
像是一个女人在低声哼唱,又像是在哭泣。
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在封门村这样传说中的鬼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戏腔,如同冰冷的蛇一样缠绕上了林夜的心脏。
他握着手电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声音中蕴含的哀怨,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着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
直播间里。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什么声音?!”
“好像是唱戏声?”
“大半夜这鬼地方传出唱戏声,谁顶得住啊!”
“主播我怕,咱这唢呐不吹也行……!”
“对啊,还是走吧主播,这地方邪门得很!”
“之前有别的主播来过的,听说要么就没能出去,要么回家之后,轻则重病三月,重则直接精神失常!”
“真的假的?这么可怕?”
“不信自己去搜,封门村禁地传说多的是!”
“主播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一个人敢在这种地方逗留!”
“这声音太瘆人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上百名观众在弹幕里刷屏。
劝退声不绝于耳。
伴随着诡异的唱戏声和观众的恐惧。
直播间的人气竟然不知不觉间。
到达了五百多人。
蓝星世界的直播平台,所有的人气都是实时在线人数。
不存在任何虚报。
这个点大多数直播间都是搞擦边或者无聊的深夜闲聊。
林夜这种单人夜探禁地,还要在棺材板上吹唢呐的直播。
无疑是独树一帜。
自然会吸引大量猎奇和寻求刺激的观众前来围观。
看着不断上涨的人气。
林夜的压力非但没有减轻。
反而更大了。
这么多人看着。
他如果现在转身跑路。
别说系统任务完不成。
面子也丢光了。
他强撑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兄弟们,莫慌。”
他对着无人机镜头笑了笑。
尽管那个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要相信科学。”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他一边说着。
一边朝着祠堂大门走去。
双腿有些发软。
但他知道不能停。
走到祠堂门前。
那扇大门紧闭。
门上贴着的红纸早已褪色发白。
残缺不全。
他深吸一口气。
伸出手。
放在厚重的木门上,推门。
“吱嘎——”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划破夜空。
祠堂大门缓缓地朝着两边打开了。
一股猛烈的阴风从中吹出。
带着一股更加浓郁的腐朽和潮湿味道。
下一刻。
林夜就感觉到祠堂内部的气温。
比外界至少要低了三四度。
现在是六月初。
大夏基本都入夏了。
外界的气温至少也有二十七八度。
但进入祠堂的一瞬间。
他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库一样。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作死值+1%】
【作死值+1%】
【作死值+1%】
林夜瞟了眼系统面板上的作死值。
此刻作死值已经从刚进村时的10%。
升到了23%。
仅仅是靠近陈家祠堂。
作死值就能不断上升。
这地方。
好像有点凶啊。
就在他踏入祠堂的一瞬间。
刚才那隐约的唱戏声。
戛然而止。
整个祠堂内部。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夜将另一只手电筒从随身的包里取出。
打开手电,头灯的光柱和手电筒的光芒交织。
扫过祠堂内的陈设。
整个祠堂非常大。
足有数百平米。
但因为太久没有人来过,地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四周角落里,也到处都是蜘蛛网。
正中央摆着一座巨大的祭台。
祭台上供奉着一尊面容模糊,明显已经被人用钝器砸烂过的神像。
破损的神像,褪色的朱漆,让原本应该威严森然的祠堂,到处都透着一股诡异。
神像下方的祭台上,还有四根红烛。
一直用手电筒,肯定是没办法照亮整个祠堂的,为了直播效果,林夜硬着头皮,走上前用打火机将四根红烛全都点亮了。
橘***的烛光跳跃着。
将整个祠堂渐渐照亮。
也让祠堂内部的陈设变得清晰起来。
祭台前。
赫然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
棺材盖紧闭。
棺材旁边。
竟然还停着一座传统手工制作的喜轿。
那喜轿同样落满灰尘,但能看得出,当初的匠人付出的心血。
红色的轿帘,金色的流苏。
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妖冶。
棺材和喜轿。
并排摆放在祠堂里。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
“谁家好人会在祠堂里放轿子啊……”
“兄弟,你要不要先注意看一下那一口棺材,这他妈是祠堂,不是灵堂!”
“你家祠堂里放棺材啊???”
直播间人气还在不断飙升,各种弹幕也开始飘屏。
借助系统的帮助,林夜甚至不需要通过任何设备,就能够实时查看直播间人气,打赏以及弹幕的议论。
本来林夜还有点慌。
但一想到此刻直播间里还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惊慌也驱散了一点。
林夜绕着祠堂环顾一周。
除了正中的祭台、棺材和喜轿。
祠堂四周的墙壁上。
挂着一些已经发黑的旧照片。
各处的供桌上,也还有一些牌位。
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名字。
“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吧。”
“这祠堂很大。”
“看这陈设。”
“在封门村荒废之前。”
“这陈家至少也是个名门望族啊。”
他一边说着。
一边朝着祠堂的东南角走去。
那里静静地立着一面古老的铜镜。
铜镜表面斑驳。
像是蒙着一层灰尘。
就在他路过铜镜的一瞬间。
一道身披红色新娘嫁衣的幽影。
毫无预兆地。
在镜中浮现出来。
那幽影的面色惨白。
新娘的面容在铜镜中只露出下面的一半。
只能看到她涂着鲜红朱砂的嘴唇。
那朱唇微微上扬。
***一个笑容。
只不过。
那笑容。
无比诡异。
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走!”
高亮一声低吼。
他率先从天台边缘纵身跃下。
身影在漆黑的夜幕中一闪即逝。
张跃紧随其后,动作同样矫健。
两道漆黑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在高楼大厦间飞速穿梭。
下方的街道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一幕。
夜风在耳边呼啸,张跃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震惊。
“草了,他怎么进去的?”
“村口咱们不是设了***阵吗?”
“普通人靠近,只有可能一直迷路兜圈,最终返回原点啊!”
张跃头皮发麻。
刚才他还看着直播摸着鱼,美滋滋地盘算着等会儿下班去哪吃宵夜。
谁知道吃瓜吃到自己家。
高亮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却异常冷静。
“不知道。”
他的左手在腰间一抹,一部特制的黑色手机已经出现在掌中。
指尖在屏幕上飞速点动,迅速进入了749局的内部加密网络,调阅着相关的绝密资料。
随着信息的载入,高亮那张本就刚毅冷峻的脸庞,此刻更是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我记得没错。”
“那只诡异的评级,就是C级。”
“编号039。”
“代号:红衣新娘!”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张跃的神经上。
高亮微微侧头,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重重夜色,望向封门村的方向。
“这主播…凶多吉少了!”
……
【当前作死值:42%!】
【当前直播间实时人气:4977!】
陈家祠堂内的林夜,此刻非但没有丝毫被诡异氛围笼罩的慌乱与紧张感。
反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作死值还在莫名其妙地上升。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四周,这祠堂除了温度比外面低得有些离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朽潮湿气味外,似乎并没有危险。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感觉的。
真正让他血液加速流动的,是直播间那如同坐了火箭般疯涨的人气。
接近五千的实时在线人数!
这个数字,对于以前直播户外峰值只有二十多个观众的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林夜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度冲昏头脑,他始终清晰地记得自己的任务。
林夜目光在祠堂内缓缓扫过,从那尊被砸烂的神像,到旁边落满灰尘的喜轿,最后定格在那口巨大的黑漆棺材上。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直接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那把通体乌黑,入手冰凉沉重的镇魂唢呐。
“兄弟们,咱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整活就得整全套!”
林夜用唢呐杆指向那口黑漆棺材。
“今天,我就直接坐这上面,给大家吹一曲!”
话音未落,他迈开步子,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就在数千名直播间观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夜调整了一下身位,然后,一屁股稳稳地坐上了那口黑漆棺材的棺材盖上。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体与棺材盖接触的瞬间,原本贴在棺材盖边缘,那些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符纸,其上用朱砂绘制的符文,竟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蚀,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黯淡了几分。
那朱砂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深沉,如同凝固的血。
【作死值+15%!】
几乎在符纸变化的同一时间,林夜的视野中弹出了系统提示。
作死值飙升的提示让他心中一惊,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符纸的细微变化。
但是作死值飙升,就意味着自己后续从直播打赏和人气中转化到的系统积分也会越多。
风险越高,回报越大。
怎么算,都是赚!
唯一让他有些在意的,是屁股底下传来的那股彻骨的冰寒。
那感觉,就好像他不是坐在一口普通的木质棺材上,而是直接坐在一块巨大的千年寒冰雕琢而成的冰棺之上。
寒气丝丝缕缕地透过衣物,试图钻进他的身体。
林夜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试图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然而那股冰寒依旧如影随形。
他先将那把造型古朴的镇魂唢呐轻轻放在身旁的棺材盖上,调整了一下呼吸。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无人机镜头,开口了。
“一首《囍》送给大家!”
这是一首在他前世的地球上,不知道勾走了多少人魂魄,让多少人从此对唢呐这种乐器产生敬畏与痴迷的入坑神曲。
林夜的声音并不算特别专业,甚至带着一丝轻微的沙哑,但这首歌,本就不是一首纯粹依赖唱功的歌曲。
它更注重的是那种独特的意境和情感的传递。
“正月十八……”
“黄道吉日……”
“高粱抬。”
祠堂内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刹那。
那四根原本静静燃烧的红烛,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光芒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空旷寂静的祠堂内回荡。
“抬上红装……”
“一尺一恨……”
“匆匆裁……”
随着他一句句的吟唱,祠堂内的红烛,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
烛光忽明忽暗,将墙壁上那些斑驳的影子拉扯得张牙舞爪,如同活过来一般。
祠堂东南角,那面古老的铜镜。
镜面原本映照着林夜的身影和他身后模糊的陈设。
此刻,镜中那身披红色嫁衣的幽影,脸上的诡异笑容,竟然在林夜的歌声中,一点点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先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讶,仿佛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听到这样的歌声。
紧接着,那抹惊讶迅速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
“裁去良人……”
“奈何不归……”
“故作颜开。”
……
空旷的祠堂,摇曳不定的烛火。
林夜的歌声,为这诡异的场景平添了难以言喻的氛围。
直播间里,数千名观众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时间鸦雀无声。
五千多人,直接被林夜硬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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