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瑜猛然惊醒。
他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追杀,惨死异乡。
扶着晕的厉害脑袋,环顾四周。
洁白的床铺,熟悉的装修布置。
这是酒店!
陈景瑜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撩起自己的衣服,低头看向腹部。
入眼是一张嫩白光滑的肚皮。
没有伤口!
可是怎么会没有伤口呢?!他明明记得有那么那么长的一道伤口。
双手在自己腹部来回比划着记忆中的长度。
难道昨晚的一切真的是梦!
“你醒了!”
突然而来的声音响起,吓得陈景瑜一个哆嗦。
房里还有其他人!
视线寻着声音望去,客厅沙发上盘坐着一个身影。
是个女人!
陈景瑜思绪开始回笼,他最后迷离的记忆里有这个人的身影。
果然昨天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是真实发生的!
至于他的伤口为什么会不翼而飞,想来是眼前人的缘故。
想通了关节,陈景瑜顾不上隐隐发胀的头,几个大步上前。
“砰!”
双膝重重跪地,俯身深深一拜。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陈景瑜身份尴尬,在大家族中生活,很小就会审时度势,他平时做派是有点混,但不傻,相反他聪明的很。
昨日那样的伤,就算救援及时,怕是也要养上一年半载,可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如今的状态,不过是微微有些虚弱罢了。
他相信这样的治愈手段,不光是他,怕是老爷子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盘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是一般人!
看着拜服在脚边的少年,女子嘴角微扬。
倒不是个傻的!
“抬起头来!”
清丽的声音响起。
陈景瑜身子微微一顿,乖巧应了声是,慢慢起身。
这小子虽离成年还差个把月,但他从小练武,打熬筋骨,如今个头已有185了。
起身的瞬间,视线便平视到了前方。
陈景瑜瞳孔收缩。
世间竟有如此的人,仙姿玉色!
五官艳丽,却不媚俗,通体清冷,仙气逼人,尤其是那一双眼,好似能穿透时间的长河看透一切,深邃而迷离。
眼前人是他平生见过的最美,也是最有韵味的女人。
“好看吗?”
看着一脸呆样的傻小子,沈南星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啊,好·····好看!”
陈景瑜结结巴巴地回道。
可话音刚落,他便回神,我的老天爷,他刚刚在干什么!
他居然敢亵渎高人!他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活太久了。
“咚!”的一声。
陈景瑜实实在在又给拜了回去,额头磕地。
“对不起,前辈,请饶恕小子大不敬!”
声音要多惶恐有多惶恐。
沈南星眉毛一挑,这头磕的实在,真是不禁逗。
“没怪你,起来吧!”
看沈南星是真没有责怪的意思,陈景瑜才敢一个大喘气。
小命保住了!
他深深明白,大佬们的能力有多大,脾气就有多怪,一言不合杀人的,大有人在。
不要跟他说法律,法律只在一般人中适用,在武修面前,就是个摆设。
“多谢前辈宽宏!”
少年青涩稚嫩的脸,眉眼间依稀开始有了男人的坚毅,五官俊秀,是个帅气小伙。
如果头上不要顶着五颜六色的毛就更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沈南星看着少年脸上熟悉的眉眼,心中一软,轻声问道。
“回前辈,小子名唤陈景瑜。”
沈南星被陈景瑜的一声声前辈叫的额头发紧,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景瑜,是个好名字。”
能从前辈口中念出自己的名字,陈景瑜觉得分外荣幸。
虽然他的名字不是精心而取,只是父亲随口定下的“余”,意味着多余,最后还是爷爷觉得不成体统,改成了谐音“瑜”。
不过这些隐情,他不好跟前辈细说。
“多谢前辈夸奖。”
又是一声前辈。
沈南星听得心里有些微酸。
“孩子,我不是前辈。”
陈景瑜没有体会到沈南星的话外之音。
他灵机一动道:“是小子不对,您那么年轻,那么美,小子可不可以唤您一声仙女姐姐。”
那些个修为通天的,哪个不是驻颜有术,前辈看着只有二十七八岁,谁知道实际几岁。
看着一脸谄媚的陈景瑜,沈南星轻笑出声。
好个油滑的小子!
是女人都爱听好听的,尤其是被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叫姐姐,哪个不欢喜。
沈南星拇指中指一合,伸手给了陈景瑜一个脑瓜崩。
“我不是姐姐,我是你妈!”
你妈······你妈······
确认不是在骂人吗?!
陈景瑜哪里还顾得上脑瓜崩的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妈”两个字在刷屏。
他肃地抬头双目炯炯注视着眼前人。
这次他看得格外认真。
那眉、那眼,格外的熟悉,每***都能在镜中看到。
陈家嫡系小辈都遗传陈家的丹凤眼,唯有他没有遗传到,要不是知道世家大族是绝不容许混乱血脉的,他都怀疑自己不是陈家种。
原来他的眉眼不像陈家人,像“她”。
从出生便再没有见过的人,妈妈,只是他记忆中的一个幻想。
如今这个幻想有了实体!
陈景瑜眼一热,慌忙低下了头,不想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怨恨吗?有过!
思念吗?一直!
他嘴唇***,喉间干涩,妈妈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一点也不怀疑沈南星骗他,他一个没权没势的陈家边角料,还不至于让一个能力通天的人费心诓骗。
陈景瑜的一举一动,沈南星看在眼里。
起身,走到陈景瑜面前。
伸出手抚上了他的头顶,轻轻拍着。
她的儿子啊,这是她们十八年来的第一次重逢。
对于陈景瑜或许只是隔了十八年,可对于沈南星而言却是相隔了几百年。
是的,沈南星已经不是当初的沈南星了!
十八年前。
沈南星生子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
谁知天降机缘,让她魂穿异界,成了一个修仙小家族的旁系子弟,凭着五行杂灵根进了丹宗,成了炼药童子。
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到现代,可时空的壁垒岂是她一个修为低下的修士能妄想的。
她将现代的记忆尘封,一心扑在修炼上。
她从炼药童子到外门弟子、再到内门弟子,从练气一路修炼到筑基,直至修炼到筑基大圆满。
天资出众者,百年便能达到的成就,她整整花费了四百多年时间,才走到这一步。
谁叫她天资低下!
可她这样的成就,也远超了一般资质的修炼者,可见她所费的心力有几何。
随着寿元将近,沈南星急需突破金丹,她不得不冒险闯秘境,寻求机缘。
天可怜见,真被她寻到了至宝。
可不待她细细探寻是何宝物,便遭到了围剿,围剿她的是散修,其中不乏金丹境初期的修士,她奋力逃窜,生死之际强行突破金丹,却仍不敌。
感受到根基在溃散,再无回天乏术,沈南星恨意滔天,她最后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
金丹期的全力***之下,周围一切生灵都被一瞬泯灭,只余一个长达数十公里的深坑。
沈南星本以为自己已经身死道消,可等她睁眼,却发现她回到了难产之时。
昏暗破旧的诊所,是一家巷子深处的黑诊所,感受着身下的湿润,她知道自己血崩了。
腹部传来微微***,伸手抚上隆起的腹部,感受着掌下的生命,沈南星笑了,笑中含泪。
此时的黑诊所已空无一人了,医生和护士都被惨烈血崩吓跑了。
沈南星靠着自己硬生生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平安降生了,小小一团,哭声却很嘹亮,是个健康的儿子。
相比于孩子,沈南星的状况很不好。
现代灵气稀薄,她无法吸纳灵气恢复自身,加之她失血过多,生机不断在流逝。
看了眼襁褓中的儿子,她心下有了决定。
她拖着残躯亲自将孩子送回了陈家。
她一直都知道,和她意外有了**的男人是陈家的二少爷,***霆,他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打听过,陈家第三代还没有男嗣,这孩子是长孙,想来陈家就算不重视他,也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沈南星不求孩子如龙傲世,她只求,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为此她还用心头血为孩子打下了血脉印记。
如若孩子遇生死大劫,她自会有感应。
看着孩子被穿着管家打扮的人抱进了陈家,沈南星才在黑暗中隐去身形。
她靠着仅存的精力,指尖结印,寻灵诀开。
终于在都城郊外感应到了灵气,拼着最后一口气她来到了天鸣山。
原来灵气来自一株山中蕴养了几千年的灵植。
有了这灵植再加上她秘境所得的至宝,青木衍天诀,一门生来就是为丹修打造的天级功法。
沈南星有了闭关重修的底气。
修真无岁月,沈南星星这一闭关就是十八年。
天级功法就是强大,配上灵植,外加山脉深处有着灵脉加持,十八年的时间已经让她修到了之前的境界,她隐隐有感觉,不消几天她便能突破,成就金丹。
正当她潜心修炼时,血脉印记开始预警,儿子有殒身之险。
沈南星从修炼中惊醒,身形一动,悍然破关而出。
寻着血脉印记遁去。
修炼哪有儿子重要,她原本就打算成就金丹再出世见儿子的,如今哪还等得。
她这辈子加上修真界的时间,五百年的岁月中,唯有这一子。
谁人胆敢伤她儿子!
当她看见一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儿子时,心中怒意有多甚,可想而知。
一击击杀已然是她手下留情了,要不是时间紧迫,她定要让他们好好尝一尝青焰焚身之痛。
青木衍天诀修炼出来的青焰堪比三昧真火,能灼烧人的灵魂。
母子连心,血脉相亲。
陈景瑜对沈南星有着天然的孺慕之情。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下人们偷偷说他是母亲遗弃大门口的。
小时候他怨恨过自己的生母,可随着时间过去,更多的是思念。
他羡慕堂姐有伯母疼爱,甚至羡慕陈景轩和陈景遥,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他们都有母亲陪伴长大,就他没有。
他渐渐长大,才慢慢明白母亲可能是不得已。
当年带他进门的管家偷偷告诉过他,当时裹着他的襁褓只是一张床单,外圈浸透了干涸的血迹。
是什么样的意外,让她抛弃了刚出生的他?
她还活着吗?
长大后陈景瑜问过伯父一次,也是唯一次,这家里在这件事上如果有人能对他说实话,那人只能是伯父了。
至于他父亲,呵,他巴不得母亲和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爷爷他就更不会说,在他的认知中,儿女情长是练武大忌。
可笑的是,陈家偏偏尽出痴情种,大伯父是如此,父亲亦是。
那一次的问话陈景瑜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却得到了一个名字“沈南星”。
可世上叫沈南星的不知凡几,他根本无从查起,加之有人故意掩盖信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费数年时间,才查到些许线索。
陈景瑜得知母亲沈南星可能是青城人,他一***完,便动身来了青城。
这一回,是生是死,他要有个结果。
暗中保护的他人,既是保护也是监视,陈景瑜不想暴露沈南星。
刚到青城地界他便使计摆脱了他们,谁成想偏偏这时候遇袭了,险些丧了命。
大幸有高人前辈相救。
陈景瑜本想套个近乎,看看能不能在高人面前混个脸熟。
哪料高人要当我妈,呸,不对,是高人就是我妈!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妈要不是一直在关注我,便就是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记号,不然怎么会来的如此及时。
要不说陈景瑜是个聪明的小伙,事实还真让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心底再多的埋怨与委屈,在这一刻释然了。
颤抖的手环住沈南星,头埋进她的怀里。
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母亲的体温和气息,是那样的温暖亲切。
没有质问、没有委屈,懂事得让沈南星心疼。
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安***他。
“家里人待你可好?”
在她不在的十八年里,有没有受委屈。
“嗯,好的,大伯大伯母待我极好,爷爷也挺宠我的。”
声音闷闷地。
这孩子报喜不报忧,他话里有伯父伯母,还有爷爷,可就是没有最应该对他好的人,他的亲生父亲。
那人,沈南星记忆搜索了一遍,毫无印象。
时间太过长远,加上她当时太过慌乱,压根没看清景瑜父亲的样子,记忆里自然找不到那人。
沈南星怀里渐渐有了湿润。
可怜她的儿子,世家大族里身份不明的孩子总要活得艰难几分,委屈肯定没少受。
“不怕,不怕,以后有妈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沈南星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哄着怀里哭鼻子的大儿子。
哄得陈景瑜露在外面的耳朵红了一圈。
羞的!
可他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他是有妈的孩子了,而且貌似他这个妈的金大腿还有点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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