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探监室里,程予桉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面前穿着橙色马甲面瘦肌黄的林微澜,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在程予桉的记忆里,林微澜在自己面前永远会保持最好的形象来讨好自己。
可如今在他面前的林微澜会变成这种样子。
程予桉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就直截了当的问林微澜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事情。
在监狱的这一个多月里,林微澜已经学会了太多的规矩,现在也不敢再多惹什么事情,便开门见山道。
“孟清慈还活着。”
茶杯在瓷砖上炸开的刹那,程予桉听见自己骨骼里冰层碎裂的声响。
林微澜嘴唇还在翕动,那些音节却化作尖针刺入太阳穴,他握住话筒的手死死攥紧,骨节用力到泛白,面前的玻璃窗映出他扭曲的面孔——像具突然被注入灵魂的苍白色石膏像。
"孟清慈的骨灰盒是我亲自去机场抱回来的,死亡确认书也是我亲自确认后签的,你是怎么敢说她还活着的?"
程予桉冷笑道,声音里却全是颤抖。
比起程予桉的震惊,林微澜却显得异常平静。
“我有朋友在机场工作,上次他来监狱探望我时告诉我,孟清慈飞机失事当天,一个与孟清慈同名同姓,甚至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买了张,不对,是三张前往法国的机票。”
昨晚林微澜在狱警的同意下,把当时朋友拍下并打印出来的纸张拿起放到了程予桉的面前。
纸张上那张与孟清慈一模一样的脸赫然出现在程予桉面前,刺得他瞳孔骤缩。
不会认错的,程予桉是不会认错的!
他与孟清慈做了两世夫妻,最清楚孟清慈的模样!
是她,就是孟清慈!
程予桉再也坐不住,猛的起身就大步朝监狱外冲去!
他一边启动车子朝机场奔去,一边给助理打电话。
“马上给我买一张前往法国的机票,就现在!”
他要去见孟清慈,找到孟清慈,问孟清慈为什么会假死,明明她那么爱自己,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还要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和爱意悔意全都说给孟清慈听!
他要挽回孟清慈和她复婚,和她重新开始!
飞机划过云层,最后在法国某座机场降落。
此时的巴黎正细沥沥的下着小雨。
程予桉撑着伞急步得走在大街小巷里。
本来程予桉是想直接去找孟清慈的,可刚一落地就接到爷爷的电话。
爷爷不知道孟清慈还活着的是只以为程予桉是去孟家给孟家人道歉,就专门提醒他备一点礼品。
程予桉转念一想,爷爷的话也有道理。
他伤害孟清慈这么多次,就这么突兀的去见孟清慈,没有一点表示实在不好。
所以程予桉才在路中转头,下车来到巴黎的购物街道准备给孟清慈买一点礼物。
程予桉提的刚印有奢侈品的礼品袋从店里出来时,他的伞骨突然被大风刮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道背影正在十米外的梧桐树下收伞。
锁骨发被雨水浸得发亮,灰色大衣下摆扫过积水的砖缝——和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程予桉手里的礼品袋突然掉地,里面的名贵香水洒落一地,刺激的香味迅速散开。
将他久远的记忆重新勾了出来,程予桉又好像回到了三个月前,机场里悲伤的氛围,尖叫声,哭泣声,还有他抱住孟清慈骨灰盒时胸腔里发出的哀鸣。
而现在那个转身的弧度,那个将碎发别到耳后的手势,连腕骨凸起的形状都在雨中纤毫毕现。
"阿慈!"
刹车声割裂雨幕。
程予桉踉跄跄着退后两步,伞滚进车流中被碾成扭曲的骨架。
冰雨顺着下颌流进衬衫领口,那抹灰色衣角正在马路对面没入地铁。
程予桉撞开举着热咖啡的路人,电子屏的蓝光在瞳孔里炸开,自动扶梯载着无数张模糊的脸庞向他涌来。
程予桉着急的左顾右盼,眼里的光亮渐渐变得黑暗,就当他要放弃时,扶梯尽头忽然亮起一簇白光——女人苍白的手指正搭在黑色伞柄上,手腕上的彩色手镯正发出璀璨的光芒,一下就点亮了程予桉眼中的黑暗。
“让让!”扛着货物的工人擦过他肩头,带着小孩的妇女从他身边挤过。
程予桉奋力的从人群中挤出,终于看清了孟清慈的面容。
灯光的光晕淌过她垂落的额发,淡红的唇膏盖住了她原本的唇色,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辰,地铁经过卷起的风掀起她的大衣下摆,随着地铁报站声响起,女人也抬脚走进地铁。
程予桉下意识要追进去,但下一刻地铁发出关门的警报声,随后地铁门也紧紧在他面前关闭。
地铁呼啸着从程予桉面前疾驰而去,也将他所有的思绪一并带走,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座雕塑,静静的站在原处,久久没有回神。
可是程予桉的内心却像是极贫的土地,突然冒出一处处盛开的鲜艳花朵。
他再次感受到自己死寂多日的心脏终于再次鲜活的跳动起来。
虽然他没有追到孟清慈,但是他的内心却无比激动。
如果在出国之前他对林微澜的话还持有怀疑态度,但是现在程予桉不得不承认林微澜的话的真实程度。
孟清慈活着!
孟清慈竟然还活着!
孟清慈真的居然还活着,她没有死!
程予桉连忙冲出地铁,钻进停在路边的车子,朝前面的司机道。
“去孟家,快点!”
与此同时,地铁上的孟清慈却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握着。
她听到了,她刚刚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上一世她自杀时出现过,也在她这一次车祸时出现过,在很多次她遇到危险时,孟清慈都听过。
但是孟清慈不愿在这个时候再次听到程予桉的声音。
毕竟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而且她也没有在想与程予桉见面的欲望。
孟清慈不知道程予桉是从哪里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但是程予桉的出现对孟清慈来说是一件坏事。
想到这里,孟清慈连忙给老宅的伯母打了一个电话。
“伯母,程予桉找过来了,他还知道我活着。”
孟清慈只是出来和朋友玩,却没想到居然被程予桉撞见了。
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
短短一句话就让电话那头的伯母呼吸一滞,随后伯母才开口道。
“你放心,有我在,我是不会让程予桉找到你的。”
孟清慈嗯了一声继续道:“那我最近几日我就不回来了,帮我和父母爷爷说一声。”
既然孟清慈如今已经暴露,她就不该再待在法国待在巴黎。
伯母让她注意安全后就挂断电话。
而孟清慈从地铁出来后,直接打了一辆车前往机场。
“您好,我要买一张前往美国的机票。”
很快孟清慈就拿着买好的机票前往了候机厅。
而这头程予桉下车后就急匆匆的朝孟家走去。
将家人对待程予桉的拜访依旧像对待上一次程管家一样的态度。
“程予桉你就算要撒谎,也要说个实际一点的慌,你口口声声说孟清慈还活着,还亲眼在巴黎的地铁下见到了她,那证据呢?证据又在哪里呢?”
孟家伯母抿了一口面前的茶,语气里满是嘲讽。
程予桉神色微变,这才想起自己太过着急竟然忘了拍照,但是好在他有女儿给他发的照片。
“不管您信不信,孟清慈活着,这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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