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癌?”
脑中闪过阮软吐血晕倒和道歉的画面,他突然有些站不稳。
阮软,死了?
真的死了。
墓碑就在眼前,可他不想信。
“因为家属联系人一栏里填的您的手机号,火化后红十字医院就给您打电话了,但…但被您拉黑了,他们那边不存放骨灰就只能联系到公司这边了。”
顾珩没再多看那墓一眼,抬脚走了。
杨助理开着车,偷偷从后视镜瞧着面无表情的顾珩,一时猜不准自家老板的心思,也不敢再多说。
只是次日医院就又联系了他,说是收拾了阮软的遗物送了过来。
杨助理纠结许久,还是敲响了总裁办的门。
“医院把阮小姐的遗物送来了。”
“嗯。”
顾珩头都没抬,好像阮软的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杨助理放下东西就走了,不由得有些感叹自家顾总的不近人情,阮小姐苦追单恋了那么久,人死了那些黑料绯闻都还在微博上挂着。
他好歹还把人葬了呢,顾总这连滴泪都没掉。
门关上那一刻,顾珩抬头盯着桌上的盒子,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
里面仅有一部手机和一本带锁的日记本。
他不加思索的输入自己的生日,日记本就打开了。
2016年10月11日
我,竟然重生了!
阿珩,对不起,如果不是听了许诗雨的挑唆,我也不会把一切都怪在你头上,那段时间精神错乱,还以为……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上天给我重生的机会我会牢牢把握住的,我相信我们会重新在一起的!
2016年10月15日
阿珩,怎么这一世你变得这么冷淡啊,是上天给我的惩罚,要你这么讨厌我…好难过,也好想你,我不会放弃的!
2016年10月23日
对不起阿珩,上辈子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请你原谅我吧,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你,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救赎。
我是真的爱你,好爱好爱你,对不起…
阿珩,你会原谅我吗?
……
日记写的不多,只占据了本子三分之一的篇幅,最后两篇的时间,是在半个月前——
原来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原谅我,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要死了,除了这条命,别的我什么都拿不出来了,那颗心你不要,我也不要了,希望能帮助到别人吧。
可能是造孽太多,我想了好久,连个收尸的人都找不到,对不起又要麻烦你了阿珩。
阿珩,对不起。
我爱你!
字体歪歪扭扭,有些地方已经晕染开,是泪滴上去后干涸的痕迹。
顾珩摸了上去,竟然感受到了滚烫。
眼前迷蒙他才发觉,是他的泪,和干涸的泪痕重合,字体变得更模糊了。
“软软……”
软软,他的软软。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相信她。
明明她卑微的哭求,诚恳的道歉和解释,他却没有信。
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他的软软背叛了他,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疼吗?软软,对不起。”
被他伤的疼吗?
生病一个人在医院,疼吗?
他想起阮软的眼神,悲戚,绝望。
明明他们的感情那么好,为什么上天如此捉弄?
为什么重新给了他们机会,却又让他们再次错过!
他摩挲着日记本,好像在摸阮软的脸。
好像阮软还像前世,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冲他扮鬼脸。
顾珩哭着笑了。
是他的错啊。
“软软,等我,我来找你,千万要等我。”
雷声轰隆。
像是回应般,顾珩释然的笑了。
他将东西收好,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看不出一丝异样。
直到一日,杨助理敲响办公室的门正常汇报情况。
“顾总,最近半年的工作已经清完,二公子也回来了,按您的吩咐开始着手公司业务……”
一抬头,却发现办公室没人。
与此同时顾父来电——
“找最顶尖的医生,去红十字会医院!速度!”
杨助理这才知道,自家老板自杀了。
好在抢救及时,一群顶尖专家在手术室两天两夜,才从死神手里将人抢了回来。
听说匕首直插心脏,就差0.01毫米的距离,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这就是奔着死去的啊!
杨助理瑟瑟发抖的听着,想了很久才把思绪理清,认为BOSS自杀和阮软的死脱不了关系。
因为是从他把遗物送去那天,顾总开始着手处理半年之内的一切事务,像是给自己死前交接铺路似的。
看来,顾总和阮小姐之间,真的不简单。
他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不该贸然把遗物送去的。
顾珩醒来后,杨助理看着往日清冷矜贵的顾总平静无望的躺着,斟酌片刻还是决定试试说点和阮小姐相关的话题,万一把人的求生意志就这么叫回来了呢?
“京市的阮家说想请您吃饭。”
见顾珩毫无反应,杨助理继续道:“他们家的千金是阮软小姐心脏的受捐者,前段时间刚苏醒出院,得知您是阮小姐的联系人,找了好几次想当面答谢来着。”
顾珩这才偏头看向他,杨助理连忙补充道:“我看受捐者名字也叫阮软呢,真是有缘分,您看……我这边要不要答应他们?”
顾珩眼球震颤,哑着嗓子道:“好。”
杨助理大喜,连忙应下。
“离我越远越好!”
“除非,你死!”
……
梦魇侵袭着阮软,她猛地坐直了身体从梦中挣脱出来。
这已经是她来到这副身体的第十天,每天都在重复地做着同一个噩梦。
看着镜中完全陌生的脸,她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她再次重生了,重生到了她捐赠心脏的女孩身体里。
女孩心脏衰竭,在手术中去世,而她的魂魄随着心脏的更换穿了进来。
巧合的是,他们连名字都一样。
所以是上天的眷顾吗?
愿意再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每晚梦中阿珩的厌恶都在重复的告诉她,她得离他远远的。
所以是因为她死了,才拥有了这次机会?
她欠的债既然都还清了,这次,就让她自私些吧,只为自己而活!
为这个被她占了身体的阮软而活!
“软软,起床了没?快下楼吃早餐了!”门外是阮母的关怀声。
阮软赤脚跳下床去开门,一整个环抱住阮母,大口的汲取着阮母的味道。
她是个孤儿,一个人孤独的长大,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遇到了顾珩才初次感受到爱的模样,如今上天恩赐,给了她家人,她绝对不会再辜负!
“妈妈,我好想你。”她忍不住红了眼。
阮母陆尚见宝贝女儿这样,也心酸起来,“傻丫头,昨晚睡前才分开,这就又想妈妈了?怎么连鞋子都不穿,着凉了怎么办?”
阮软嘿嘿一笑偷偷抹去眼里的泪,跳着去把鞋穿上,挽着阮母下了楼。
林尚心疼的望着自家女儿,感慨万千,以前的软软又皮又叛逆,自从手术苏醒后不仅性格变得沉稳知礼,还粘她和老阮粘的特别紧,也算是他们因祸得福。
楼下,阮父阮闻青和养子陆骁已经入座,阮软还没坐下呢,碗里就已经满了。
阮母又把碗碟σσψ挪了位置,“来,妈妈又做了一些你爱吃的芝麻烧饼。”
阮软大口咬着烧饼,贪婪的享受着她从未感受过的,无微不至的关爱。
阮闻青怜爱的望着女儿,又假装严肃的敲了敲桌子,“女孩子家家,吃得有吃相。”
只是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阮母瞪着把话憋了回去。
“你就惯着你的宝贝女儿吧!”阮父也不愿轻易示弱,看向陆骁指了指阮母:“你看你阿姨!”
“软软刚受了大罪,多吃点也没什么。”陆骁轻笑着给阮父递台阶。
阮闻青喝了口豆浆顺着台阶下,“也就你受得了软软。”
“嘿嘿,哥哥当然最疼我了。”
阮软说完,假装没看到桌上几人的怔愣,给陆骁递了个吐司。
陆骁也是愣住,但很快回神,宠溺地朝着阮软笑了笑。
阮父和阮母相视一眼。
早些年他们收养陆骁本意是给阮软找玩伴,随着阮软长大,对陆骁的少女心思越发明显,他们就有意撮合这一对了。
从小看到大的人,以后继承了家产,能和宝贝女儿幸福一生他们也能放心。
只是陆骁一直没什么表态,自家女儿倒是单恋的火热。
如今软软竟然叫了哥哥,是不是想开了?
阮父不再纠结于此,软软喜欢谁,他就支持谁。
“好好好,说到这儿我差点忘了,和顾总那边已经定好了晚上吃饭,下午软软去买几身衣服,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和妈妈。”
阮软脸色一变。
顾珩。
她知道父亲一直在联系捐献者那边的消息,她以为顾珩不会答应的就没在意。
话里的意思是,顾珩同意了?
可,他应该不想再见到和她有关的任何人事物了吧,怎么会同意呢?
或许,是想来看看受捐者,以确定她是真的死了,不会再纠缠他了吧。
阮软心底苦笑。
放心吧,阿珩。
她不会再纠缠了。
吃过饭,陆尚就拉着阮软到衣帽间各种试。
阮软有些震惊,她虽说是个十八线明星,但穿过见过的名牌也不算少,可这个衣帽间,比剧组的还离谱。
各类名牌鞋服包饰挤得满满当当。
阮闻青敲门而入,说是要上班去,扔下张黑卡就走了。
“走,妈妈带你消费去,反正你爸爸买单,就把他这张卡给刷爆!”
阮软听着阮母的发言,哭笑不得。
还真是,豪横啊!
幸福感涌上心头。
陆骁开车送他们去商场,阮母才去了两家就喊累,让陆骁陪着继续买。
阮软怎么会看不出妈妈的心思,vvvip连衣服都不用试,都是正好的尺码,就坐那看着模特走秀挑衣服,有啥好累的,这是还想撮合他们呢。
她有一些以前的记忆,知道陆骁对自己不感冒,一直拿她当妹妹,干脆她就不再纠缠了。
“哥,对不起哈。”
陆骁听见阮软这么叫他,心里突然萌生起讶异和一股说不清的奇怪情愫。
她以前绝对不会叫他哥,都是陆骁,陆骁的叫,而且,她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没有向谁道过歉,还是如此诚恳。
变化太大了。
“以后就这么叫你吧,哥。”阮软说道,“以前不太懂事,经过这么一遭,也有点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以后我就把你当亲哥。”
陆骁点点头没说什么,指了指阮软刚才试过的几件衣服,“打包吧,刷卡。”
京市离南城不远,驱车也就半小时左右的路程。
阮软忍不住的心慌,不由得暗暗深呼吸缓解情绪。
她怕见到顾珩,又怕见不到顾珩。
“心脏不舒服吗?”
陆骁习惯性的扶上阮软额头,把阮软吓了一跳,忙往后躲。
两人均是一愣。
因为阮软换心之前心脏衰竭,总是呼吸艰难,容易发高烧,陆骁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阮软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我,呃,车里太闷了。”
“好。”
陆骁盯了她两秒后,抽回手,淡淡的应了一声,体贴的将车窗打开一道缝。
清凉的风钻进车里,倒是把尴尬的氛围吹散不少。
阮父和阮母又是彼此相视一眼,开口把话题转移了。
“等会儿看看能不能问到阮小姐的墓地地址,咱们以后常常祭拜,多亏了她,才救了咱们家软软。”
阮软闻言,悲从心来,心想,不是的,是他们救了她才对。
车驶向御庭,南城最豪华的酒店,也是顾家旗下的。
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象,阮软陡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来。
短短十天,好像过去了一辈子一样。
“顾总,您不下去了吗?”
杨助理见顾珩没有下车的意思,更心焦了。
本来BOSS开车给他当司机,他就惴惴不安的坐不下去,这都停车半天了也没见有动静,他更觉得屁股下面好像有刺儿似的。
“嗯。”
顾珩盯着刚下了车的一家人,失望溢满心口。
他望着那张陌生的脸,心忖道,除了名字,哪里都不像她。
脸不像,脾气性格更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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