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第一次对她不做人事的嫡姐生出感激。
如此换亲,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眼含期翼地看向顾长钰,顾长钰的话却叫她眼眸瞬间暗淡下来。
“我不能娶苏二娘子,她与谢讳已心意相通,自然要成全他们。”
苏暮捂住沉闷的胸口,忙反驳说:“我和谢讳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
谢讳站起身,行至她的面前,笑道:“那天你亲自给我擦拭嘴角,手帕便在你那,定情信物做不得假。”
“暮儿,我知你心意,不必害羞。”
苏暮惊到退后一步。
这手帕,她原打算设计嫡姐和谢讳私定终身,却不想,竟被反将一军。
男女私下定终身可是大忌!
她大脑一白,不知如何是好。
苏父震怒不已:“来人,去搜苏暮的院子。”
室内寂静无声。
苏暮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思绪混乱一片。
视线不经意碰触到顾长钰的眼,他却眉头一拧,冷着脸偏过头去。
心重重坠地。
很快,那条手帕便被呈出来:“大人,此物乃是男子样式的手帕,上面用银丝绣了谢讳二字,正是谢世子之物。”
话音一落地,苏暮闭目,大势已去!
这下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和谢讳暗通曲款,她不得……不嫁了。
再度睁眼,苏暮便撞入一双视线之中。
冰冷、淡漠且嫌恶。
顾长钰的视线像刀,一下一下再度扎入苏暮的心脏,鲜血淋漓。
立在一旁的苏皖也一颗心坠进了崖底。
她自知与谢讳没机会了。
于是,她垂头丧气问向顾长钰:“你是真心想娶我吗?你拿什么娶我?”
“一片真心,顾某承诺此生只有你一人,生同裘死同穴。”
顾长钰盯着苏暮的眼,薄唇残忍吐出一字一句。
苏暮霎时白了脸。
恍惚听着苏皖羞赧的回应:“既如此,那我便嫁你。”
就这样,苏家两个女儿在同一天定亲了。
婚期定在了下月中旬——三月十五。
人散尽后。
苏暮不管不顾从后门逃出,拦住顾长钰马车大声质问:“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是故意求娶我嫡姐的吗?”
马车内,顾长钰淡雅嗓音满是决然:“是,如此顾某堵死了后路,便能彻底死心。”
说完,他便吩咐马夫离开。
车轮碾过青石板,如同碾过苏暮的心一般,剧痛蔓延。
这时,天际“轰隆”一声巨响。
闪电划过,豆大般的雨滴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大地上。
苏暮垂下眼帘。
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
自那之后,苏暮便一病不起了,日渐消瘦。
窗棂外花开的正灿。
她却无心欣赏,只因,还有十日便是她和谢讳的大婚之日,也是顾长钰和苏皖的大婚之日。
重来一世,她仍没能改变那结局,甚至比前世更糟糕了……
思及此,苏暮叫来丫鬟,沙哑出声:“陪我出门走走。”
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车行至静心湖湖畔。
苏暮撩起窗帘去看,心之涟漪,这是她和顾长钰的相遇之地。
那日,她被嫡姐欺负,故而出门游船散心。
谁知,一缕萧音悠然传来,音韵似郁郁寡欢,正巧契合苏暮烦闷心绪,便抚琴合奏一曲。
她和顾长钰因此结识。
回忆戛然时,一道熟悉的萧声传来,苏暮望去,就见一艘小船上持萧立于一人。
那不是顾长钰还能是谁?
苏暮心神震颤,正要上前,却又陡然顿住。
只因,她看见嫡姐苏皖从船舱内弯身出来,随即,一把拽住顾长钰的衣领吻了上去!
苏暮心脏骤缩。
她看着顾长钰怔怔然推开了苏皖。
她像是受虐般僵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的船靠岸。
看着顾长钰率先下船,站定后,转身小心扶着苏皖下了船。
清冷淡雅的状元郎和明艳大气的苏皖,说不出的相配。
然而一见到自己,顾长钰温和的眉眼一顿,冷淡行礼:“苏二娘子。”
前世今生,他都是唤她苏娘子。
如今,倒是变成苏二娘子了。
苏暮白着脸,静静凝视着顾长钰,一言不发。
前世对她深情已久的男人,今生为何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苏皖扯了扯顾长钰的衣角:“顾郎,我们走吧,我想吃和记点心了。”
顾长钰垂眸看向她,眼中溢出的情愫深深刺中了苏暮的眼。
“好,我去买。”
听到这话,苏暮眼眶瞬间红了。
她也爱吃和记点心,前世,每当她心绪不佳时,窗台便会莫名出现这个点心。
苏暮清楚是顾长钰送来的。
而今,这些温情他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苏暮不忍再看,几乎是逃一般上了马车,溃不成军。
……
回府后,苏暮一脸麻木地绣着鲜红的嫁衣。
每绣一针,就离死亡越近。
一朵牡丹在针线中活灵活现出现。
嫁衣绣牡丹,意味家庭和睦,花开富贵,但等待她的只有屈辱和死亡。
谢讳千方百计娶她,定是要继续报复。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翻来覆去一夜,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她要逃!她必须得逃!
翌日一早。
苏暮出门打算典当首饰换取银钱,以备逃亡路上不时之需。
“抱歉,本店不收。”
一连几个店下来,苏暮都被婉拒,到最后一家店逼问下才问出缘由。
“苏娘子,谢世子说了,只要你的东西,一概不收。”
果然是他。
苏暮压下上涌的怒气,一转身,却见顾长钰手持墨宝字画走了进去。
瞧见她,只微微颔首。
便冷漠越过她,朝掌柜问话:“我来典当字画。”
他身旁作陪的好友折扇一收,戏谑道:“你还真舍得?这字画乃是薛大家所绘,意义非凡啊。”
将字画递给掌柜的检验后,顾长钰才淡淡回话:“我要娶妻了。”
“这些东西虽好却是死物,与其束之高阁生灰,不如变卖成银钱换我娘子展露一笑。”
好友抱拳恭贺:“原来如此,恭喜顾兄终于抱得美人归!”
顾长钰笑的温情:“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
“我娘子是一个极好的女子,纯真良善,得如此贤妻,是我之幸。”
字字诛心。
苏暮抿紧唇,心口酸涩不已。
这些话,都是顾长钰从前都是对她说的,如今,倒是物是人非了。
注视完顾长钰典当完心爱之物,见人离去,她才反应过来落后一步出了门。
刚到堂口街道,就遇见了苏皖。
“顾郎。”
她小步移来,望着顾长钰的眼多了分羞涩,看来,她生病时,两人感情迅速升温了。
失神间,苏暮碰触到了苏皖警惕的眼神。
“顾郎,你怎会和我二妹一起从典当行出来?”
“偶遇。”
顾长钰嗓音淡淡。
好友也连忙作证:“的确是偶遇,我可以作证。”
苏皖脸色这才好了起来,上前亲热挽着苏暮的手:“好妹妹,我们一起逛逛吧。”
苏暮推脱不及,被强硬拉着一起,静默不语。
到了玉器店。
苏皖兴致勃勃地拿起一对同心玉佩,朝顾长钰笑了下:“你我快成婚了,还未互相赠与过定情信物呢?”
苏暮眼一颤,抬眸看向顾长钰,顾长钰似有所觉,视线扫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
顾长钰像是被烫了一下,极快收回视线,朝掌柜的说道:“这对玉佩我买了。”
随即,他将腰间的鸳鸯玉佩取下,换上了同心玉佩。
立在一旁的苏暮死死抿住唇。
那块鸳鸯玉佩是她赠与顾长钰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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