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暖和晏沉离了99次婚。
每次他都会静静等着离婚冷静期她的各种卑微挽回举动,等她终于把他哄好了,他才会准许她去撤销申请。
第99次申请离婚,乔岁暖起身时,工作人员在她身后好奇地问:“这一次,什么时候来撤销申请啊?”
她抬眸看着前方他冷漠的背影,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会撤销了。
等一个月冷静期过后,她和他,正式离婚。
民政局门口的风有点冷,乔岁暖刚走出去,就看着晏沉头也不回地钻进那辆黑色迈巴赫,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乔岁暖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心脏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吱——”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撞倒在地,膝盖火辣辣地疼,手掌擦破了皮。
乔岁暖抬头,看见晏沉那几个兄弟从车上跳下来。
“完了完了,撞到嫂子了!”
“别乱叫。”后面的人捅了捅他,“已经离婚了,阿沉还没答应撤销申请呢。”
乔岁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膝盖却使不上力,透过凌乱的发丝,她看见迈巴赫后车窗降下一半,晏沉冷峻的侧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阿沉,”有人跑去请示,“是先送嫂子去医院,还是直接去聚会?”
时间仿佛凝固了。
乔岁暖死死盯着那扇车窗,心脏跳得发疼。
“去聚会。”晏沉的声音隔着车窗传来,冷得像淬了冰。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迈巴赫扬长而去,尾气喷在她脸上。
她咬着牙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每走一步膝盖都钻心地疼,但都比不上心里那个血淋淋的窟窿。
一瘸一拐回到家,乔岁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
她翻出这些年爱他的证明。
他随手丢给她的首饰、她偷偷收藏的他用过的打火机、她为他折的999颗星星……
一件一件,全部丢进垃圾桶。
直到她从抽屉最深处翻出一个牛皮纸袋。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它了,可再次打开,她的手指还是在发抖。
是情书。
晏沉写给她的情书。
「今天你又给我送早餐了,但你不知道我其实五点就醒了,就为了在窗边看你蹑手蹑脚放饭盒的样子。」
「你情书上的字很丑,不过我已经收藏起来了,等我们结婚五十周年再笑话你。」
「你今天穿的红裙子很好看,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这是你追我的第三年,我差点没忍住想答应你。可我又想,再等等,再享受一下被你追的感觉。」
一字一句,生生扎得她心脏生疼。
如果不是前几天她无意翻到这些情书,她不会相信,这些年对她如此冷漠的晏沉,竟然也是喜欢她的!
第一次见到晏沉,是在大学开学典礼上。
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他,清冷矜贵得像天上的月亮。
只那一眼,她就陷了进去。
追晏沉的人很多,但乔岁暖是最执着的一个。
她给他送早餐,即使他从来不吃;她记下他所有的课表,假装偶遇;她甚至在他打球受伤时,翻墙出校去买药,结果摔断了手腕。
四年,1460天,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才终于摘到了这轮月亮。
哪怕在一起后,他对她依旧冷淡,从不回应半分,甚至两人连结婚都是她主动求的,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婚后三年,他便跟她提了九十九次离婚。
第一次是因为她做的菜太咸,他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第二次是因为她穿了他不喜欢的裙子;
……
第九十八次是因为他规定她一天只能发十条消息,而她不小心多发了一条“晚安”。
每一次,她都会卑微地求他不要离婚。
第九十九次,她跪在书房一整夜,他才勉强同意撤销申请。
而那晚,她无意中发现了锁在保险柜里的牛皮纸袋——
里面全是晏沉写给她的情书,从她追他的第一年就开始写。
原来他早就喜欢她。
原来他一次次提离婚,不过是想看她哭着求他不要离开的样子。
他享受她的爱,却把她的真心当成取乐的玩具。
第二天,晏沉又提了第一百次离婚。
理由是她在他车上吃了块饼干,掉了渣。
乔岁暖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一次,她不想再陪他玩这个游戏了。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如他所愿,再去卑微祈求。
他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她用力擦干眼泪,继续收拾着行李。
可收拾到一半,却发现母亲的遗物不见了。
那是一条很旧的银项链,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乔岁暖翻遍了整个衣帽间,连床底都找过了,可那条银项链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坐在地板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书房除了她,只有晏沉进来过。
想到刚才在民政局门口听到的聚会地点,她咬了咬唇,拿起外套出了门。
会所包厢门口,隔着厚重的门板,里面的笑声已经清晰可闻。
“我赌五天!乔岁暖肯定撑不过五天就得来求阿沉复婚!”
“五天太长了,谁不知道乔岁暖没有阿沉不能活,我赌三天。”
“我赌一天!上次她不是当天晚上就跪着求阿沉别离婚吗?”
“阿沉,你赌多少天?”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晏沉坐在正中央,修长的手指捏着威士忌酒杯,眼神晦暗不明。
就在他要开口时,乔岁暖豁然推开门,一字一句道:
“我赌一辈子!”
接下来几天,晏沉一直没出现。
直到出院那天,乔岁暖才又见到他。
他和沈青瑶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沈青瑶挽着他的手臂,脸色红润。
“岁暖姐,你身体好得真快,不像我,从小体弱多病,我只是有点小感冒,阿沉就紧张得不得了,”沈青瑶娇嗔道,“非要带我来医院检查。”
乔岁暖平静地收拾着行李,连头都没抬。
晏沉一直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情绪。
“这次正好接你一起回去,青瑶家最近装修,这几天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他突然说。
“哦。”乔岁暖拉上行李箱拉链,“随意。”
反正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结束,他们就再无关系了。
他想要谁住进来,都和她没有关系。
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晏沉的表情瞬间阴沉。
回到别墅后,晏沉像是故意赌气,当着乔岁暖的面和沈青瑶各种亲密。
可无论他怎么刺激,乔岁暖都无动于衷。
晚餐时,晏沉亲手给沈青瑶剥虾,喂到她嘴边。
乔岁暖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啊!”沈青瑶突然惊叫一声,抓挠着手臂,“好痒……”
乔岁暖抬头,看见她脖子上迅速泛起大片红疹,呼吸变得急促。
晏沉立刻抱起她:“叫医生!”
私人医生很快赶到,诊断是花生过敏。
晏沉脸色阴沉地叫来佣人,声音冷得吓人:“我说过多少次,青瑶对花生过敏,为什么晚餐里会有花生酱?”
佣人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围裙边,眼神飘忽地瞥向乔岁暖:“是、是太太非要我放的……对不起先生,我只是个打工的……”
乔岁暖震惊的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什么时候——”
“太太,您就别狡辩了,”佣人突然提高音量打断她,“您亲口说的,看不惯沈小姐住进来,嫉妒先生对她好,所以让我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乔岁暖。”
晏沉的声音像淬了冰,整个餐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下来。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从民政局那天起你就安安静静的,我还以为你终于学乖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得像要看穿她的心思,“没想到,你竟把心思放在这里了。”
乔岁暖正要反驳,却突然怔住——
她分明看到晏沉唇角微微上扬,虽然转瞬即逝,但那抹笑意真实存在。
“既然你敢让青瑶过敏,”晏沉转身从酒柜取出一瓶烈酒,玻璃瓶底在桌面敲出清脆的声响,“那你也该尝尝过敏的滋味。”
乔岁暖浑身发冷,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她酒精过敏。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膀,粗糙的手指掐得她生疼。
烈酒呛入喉咙时,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
她剧烈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却还是被灌了大半瓶。
很快,熟悉的刺痛感从皮肤深处泛上来。
她的脖颈、手臂开始泛起大片红疹,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乔岁暖最后看到的,是晏沉站在逆光处,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在笑。
他居然在笑。
再醒来时,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晏沉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正在翻阅文件,听到动静才抬起头。
“醒了?”他合上文件,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以后别再这样了。”
乔岁暖艰难地撑起身子,喉咙火辣辣地疼。
她看着晏沉明显缓和的神色,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间痛不欲生——
他根本不在乎沈青瑶过不过敏。
他在乎的是她这段时间的冷淡,享受的是她为他争风吃醋的样子。
就像那些被锁在保险柜里的情书写的,他喜欢看她为他疯狂,为他失去理智。
可惜,这一次,她不会再陪他玩这个游戏了……
还有十五天。
十五天后,他们便正式离婚,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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