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坐在床上想接下来的路,没有水了,估计很快就会逃荒,作为这个村子的留守儿童少年,再不走可能都没力气走了。
王地主倒是有把子力气,吃的还行估计。
但是这个外号王老抠的的家伙,据自己所知,好年景的时候,他吃一个咸鸭蛋,能吃一个礼拜。
用筷子捅一下,放在嘴里嗦嗦,闭上眼睛,满脸的享受。
就这样一个咸鸭蛋吃了一个礼拜才吃完。
钱可是他一分一分攒的家业,恨不能把铜板穿在自己肋条上,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逃荒的。
走了那么多批人,他都没动静。
现在没水了,河床早就干了,水井地下现在就剩下湿乎乎的土了,哪里还有水啊。
活不下去了。
必须走了,本打算让苏晨去他家免费的像个毛驴一样给他拉车,逃荒路上也多个劳力,至于吃的,牲口吃啥他吃啥就行了呗,有口东西吃就行。
胡寡妇也打算走了,本来孤儿寡母的就不敢走,现在拖不下去了,本打算让隔壁傻小子苏晨帮着自己拿东西,干体力活,累了还能背自己。
现在全泡汤了。
“你个骚狐狸,又去勾搭隔壁的傻小子了吧。”
婆婆瞎了一只眼,想儿子哭瞎的。
坐在北炕上瞄着来回走动的儿媳妇,出言挖苦,这是个不安分的,只要老婆子有一条命在,你就别想着跟别的男人鬼混。
“哎呀娘,还是想想怎么逃荒去吧,没有水,活不下去了啊。”
有条污水沟里的水,都绿色的了,现在想起来就恶心,昨天喝了那个水,昨晚窜稀差点要了这个俏寡妇的老命。
今天上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迷迷糊糊的。
李婆婆也开始想这个问题,逃荒怎么逃,故土难离啊。
“哥哥,我好饿啊。”
二丫过来摇着苏晨的手臂。
苏晨看着二丫的嘴角。
“你这是吃了什么东西吧。”
二丫听到苏晨这么说,脸色一变。
又马上恢复镇定。
“是我找了王峰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要了半块窝头。”
二丫嘟着嘴,小手绞着衣角。
“他能这么大方,我不信。”
苏晨冷冷的看着苏二丫。
二丫眼珠一转。
“就是让他摸了摸小手。我发誓,就摸了一下。”
二丫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哥哥,又低下了头。
“所以,你这是一点不记仇啊,和你杀父仇人把酒言欢去了。”
苏晨冷笑。
“哎呀哥哥,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呢,王峰他人很好的,父辈的事,和小孩子又没有关系。”
二丫又低头看自己脚面,对哥哥的话不以为然。
“呵呵。”
苏晨气笑了,这都是个什么人啊。
“哥哥你也不要生气,爹娘活着的时候,总是一直说我是赔钱货,虽然在吃食上没有没什么亏待,但是我还是觉得委屈。我要是生在有钱人家就好了,有好吃的,好穿的,这样其实我也不想的。”
“我是小孩子啊,分辨不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给我窝头,我还能不要吗?饿肚子太难受了,我害怕。”
说着说着又要瘪嘴哭起来。
“你给我打住啊,动不动就哭,好运气都被你哭没了,你先上一边去,让我冷静冷静。”
苏晨听的拳头都硬了,有种想把什么东西一拳轰碎的冲动。
“二丫,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想过为爹娘报仇吗?”
二丫听到哥哥的话就是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没有想过。
苏晨已经知道了答案。
对这个原身自带的妹妹好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那种艰苦奋斗,在逆境中相互扶持的念头一闪就消失了。
苏晨一把甩开自己的妹妹,这个妹子长歪了好像。
苏晨躺在床上,开始考虑这个妹妹要不要了,要不要直接杀了。
半个窝头就可以和敌人握手言和,要是有人出一个烧鸡,让她杀哥哥,她也是会考虑的吧,还是说考虑都不考虑,直接答应了。
本来还想给她块烤肉吃,现在一点兴致都没了,心底哇凉哇凉的。
苏晨正想着这个问题,余光就见二丫慢慢的爬上了床来,要往苏晨怀里跑。
苏晨一脚把二丫给踢开了。
二丫头上多了一个包,从地上爬起来。
对着苏晨委屈巴巴的说:“哥哥,以前都是你抱着我睡的,你干嘛又打我啊?”
说着漂亮的黑色大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马上就要决堤。
苏晨严重怀疑自己这个作妖的妹妹偷偷喝了多少水,怎么眼泪说来就来,跟不要钱似得。
实际上这么缺水,哪来的眼泪,想着这个问题就愣住了。
看到哥哥看自己愣住了,心里得意的一笑,脸上不显。
“哥哥是不喜欢我了吗?如果哥哥讨厌我了,我走就是。”
心里已经开始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欢呼。
“那你走吧,把门带上。”
苏晨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这个有点妖孽的妹妹,说话都是大人话,还挺能作,以为自己会惯着她。
“哥哥讨厌,就会拿我寻开心。”
二丫只愣了一下,然后换上了笑脸。
二丫毫不尴尬的瞬间转场,话接的也是到位,一点没掉地上。
苏晨杀伐果断的心性也是大受震撼。
妹妹虽然罪不至死,但是杀心已经起来了好几次。
这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之前觉得不爽的人,直接杀了就是。
这个妹妹怎么这么难搞。
“女大避父,以后你自己睡吧,我以后自己睡一个床,你也自己睡。”
苏晨说完,不再看这个妹妹。
道心差点失守,遇上了高手啊这是。
“哥哥。”
二丫拉着长音,说话娇滴滴的。
“就一张床,你要我怎么睡,睡哪里?。”
二丫又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这个无情的哥哥,哥哥今天怎么这么讨厌。
“我看厨房有些干了的稻草,你铺着睡,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讲究。”
“哥哥,我也想睡床。”
二丫可怜兮兮的最后哀求,扮可爱扮给瞎子看,苏晨根本不看她。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一巴掌呼死你。”
苏晨忍耐到了极限了,总不能穿越第一天就把自己妹妹杀了吧,她也好像没有犯天条。
但是杀心总是起起落落怎么回事?
二丫看说不动苏晨,哼了一声,一拧身去厨房拿稻草,铺在屋子角落,恨恨的看苏晨一眼,这才充满怨念的躺下了,气鼓鼓的。
家里穷的就一床棉被,大窟窿套着小窟窿,盖在身上,能直接看到屋顶。
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二丫,看你挺聪明的考考你,今年是哪年啊?”
“我知道啊,听娘说过,今年是民国31年,当时你也在啊,你忘了?”
“我当然知道,我是在考考你的记忆力,要不除了吃我不知道你还能干什么。”
苏晨忽悠起妹妹来毫无压力。
民国31年,那就是1942年,还有邻居说话的口音,是豫省没错啦,再结合现在这个蝗灾干旱的样子,自己来到了42年的大灾之年。
是不是影视世界不好说啊,苏晨决定去看看。
先不睡觉了,起来,穿好破破烂烂的衣服,家里连个镜子都没有,只是在泉水的时候看过自己的倒影,长得倒是平平无奇一个少年,就是眼睛比较有神。
二丫听到动静,看到哥哥又起来了。
有点好奇。
“哥哥,你不睡觉又起来干什么,难道是上茅房吗?好久吃不饱,我都好几天没去茅房了,没有吃的,拉粑粑都拉不出来。”
小姑娘又开始委屈巴巴,什么事都能跟她扯上。
童言无忌,苏晨没计较一个小姑娘什么都往外说。
“我出去转转,你在家别乱走,大晚上的,要是再和别人玩什么摸手换窝头的小把戏,我找到吃的也不给你,挺大个姑娘,也不知道丢人。”
听到哥哥的话,二丫不甘的嘟起嘴,要是指望自己之前的老实哥哥,可能自己都死了也说不定。
要是自己家哥哥争气,鬼才愿意委屈自己。
我一个小女孩,想要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哥哥你放心吧,我哪也不去,就等你回来,我饿的肚子疼,睡不着觉,肚肚好饿呀。”
二丫瞄着自己的哥哥,装可怜。
“现在能吃野菜还不错呢,以后你会看到别人吃什么,树皮,草根,观音土,大雁屎。”
“哥哥你说的好可怕啊,那些东西能吃吗?我可不要那样,哥哥你会保护我的吧。”
二丫又扮可爱状给苏晨看,苏晨根本不看她的脸,自顾自的俯下身子,手里握紧草绳,穿好破烂的草鞋。
连鞋子也没有,用草编的,这个穿烂了苏晨就得光脚了。
自己也不会编草鞋。
“不一定,看心情,要是看你不爽,什么也没有,要是看着顺眼,就有肉吃。”
二丫一下子在稻草垛上坐了起来。
“哥哥,我没听错吧,你说有肉吃。”
二丫听到肉这个好久没有听到的词汇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毫无疑问,这是个大馋丫头。
“前面那么多句话你没记住,就记住一个肉字是吗?”
苏晨无奈的瞥了妹妹一眼。
“哥哥你这不能怨我,我都多久没吃肉了,我就记得5岁过生日的时候娘割了2两肉,做的胡辣汤,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说着话陷入了回忆,眼中都是小星星。
“你才多大点个小屁孩就敢说一辈子,老气横秋的。装什么小大人。”
“哥哥讨厌,没有肉吃,我就是想想也是开心的啊,你要是拿回来肉给我吃,我哪都不去,至于什么半个窝头,那是什么东西。”
二丫听到哥哥有可能给自己带回来肉吃,调动了浑身的脑细胞,脸上也带着讨好。
苏晨不想看她耍宝了,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哥哥早点回来,我不睡觉等着你。”
二丫满脸开心的看着哥哥的背影喊了一声。
苏晨没有理会,快步向着夜色中走去。
往县城还乡里的方向走,路上偶尔能看到饿死的人,路旁,旷野上也有,但是天色黑了看不真切。
苏晨发现视力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虽然赶不上夜视仪,但是也比一般人的看的远的多。
走到10多里路,路上开始有了人,活的人,逃荒的,夜晚赶路是怕白天太阳太晒了嘛。
苏晨挑看着老实巴交的和人搭话,大致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这些人都是往西去的。
豫省这个地界现在东面是日军,南边是沦陷区,北边是占领区。
唯一的出路是往西逃。
都是往陕北方向逃荒的,成了传统了。
山东逃荒往东北跑,豫省逃荒往陕北跑。
在距离王楼乡不远的地方,看到不少拿着火把的人群聚集。
一打听是准备去地主老财家借粮。
方圆30里最大的地主就在这里,有护院家丁。
县里78个地主都已经全部被逃荒的灾民给抢了,现在附近就剩这么一个了。
苏晨混进了人群,听到他们用豫省口音交流。
聚集了看着有34百人了,而且人越聚越多,看着就吓人。
苏晨挤到最前面,听灾民的领头的跟土窑城墙上的地主交流谈判。
领头的叫刺猬,地主姓范。
对上了,1942。
地主喊话:“刺猬,你娘以前还带着你来我家纺过线,给你一袋小米,你去别的地方转转。”
城下举着火把的灾民头领刺猬喊话:“别说那个,就今天,乡亲们就在你家吃了,你给个痛快话,中不中?”
范地主知道这个小矮墙守不住,叫过来一个不太聪明但是忠心的伙计,给他3个大洋的许诺,让他快点跑,让他去找官兵来把这伙灾民化身的土匪给剿了
伙计听到重赏,直接跑着去给官兵报信了。
苏晨知道这一段。
然后地主命令家里做饭,把这伙人放进去吃饭先把人稳住,然后官兵来了都抓起来。
苏晨很自然的混了进去。
饭做好了就跟着吃,白面馒头,肉汤,馒头边吃边趁人不注意往空间里放。
正吃的开心呢,那个报信的伙计屁滚尿流跌跌撞撞的跑着回来了报信了。
要不说不太聪明呢,他本可以小声跟范地主说话,他可倒好,大声嚷嚷,全场都能听到。
“我跑着去叫官兵,还没到县城,半路***本兵给截住了,差点几枪把我打死,幸亏我跑的快。”
差点没死了,正是心情激荡的时候,全场都能听到他那个大嗓门。
范地主对着他哀叹一声:“你可害死我了。”
领头的刺猬过来地主面前:“你去叫官兵围剿我们,你太毒了。”
说完喝干了粗瓷大碗里的肉汤。
刚说完这句话,范地主就被领头的刺猬用粗瓷大碗砸在脑袋上,给脑袋开了瓢,直接靠墙跟就倒下去了。
然后众人就一声呼喊,开始了抢劫,到处是火光,到处都在抢。
就连地主家的长工护院都加入这个狂欢。
苏晨早趁着不注意往粮食仓库来了,玉米面,白面,装了几十袋,布匹也装了几匹。
成袋的盐,不管粗盐细盐,先装起来。
成捆的麻绳,麻袋,看到什么装什么。
看到后边有人进来才退了出去,看到什么装什么,人群都在混乱的抢东西,完全就乱了套了。
到处是人,到处是火光,有人趁机放火。
地主的儿子开枪打死了2个人,包括那个领头的刺猬。
第三枪没等他打出来,被人用粪叉子从后背插了个透心凉。
“瞎鹿,心有点凉。”
范地主儿子趴在地上,嘴里流着血,向前伸着手,向一个自己家的长工喊道。
那个叫瞎鹿的没有救他,而是狠狠的踩他两脚,背着一袋粮食跑了。
苏晨趁机把枪捡了起来,还有子弹,就跑了。
这个拿着粪叉子的一愣之后,也换个方向去抢东西,这时候就看谁的手脚快。
没时间和苏晨纠缠。
苏晨跑到伙房的位置,什么大小的铁锅啊,盐巴,辣椒,调料,菜刀,猪肉,腊肉,干鱼,干菜,大葱,凡是有用的都拿了个干净。
这时候人都去了粮食仓库,还有人去牲口棚子里抢牲口,还有忠心的伙计拦着,被人一叉子拍倒了。
太乱了,有的人刚抢完一袋粮食,被人一刀砍死,然后这个人又背起带着血的粮食。
这样的情形反复上演。
一袋粮食往往要经过多人的抢夺。
苏晨拿东西的时候都警惕的盯着人,看到有人近身就先躲开。
安全第一,别被人突然插一刀就坏了,先保命。
看到他空着手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偷袭他一个空着手的人。
又趁着地主婆坐在地上哭死去的儿子,去地主卧室把棉被顺走了几套,桌椅板凳,他以后也得逃荒,这个都用不上了,苏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的上,就先拿着。
看到的就扫光,连着八仙桌和上面的茶壶茶杯全部收走。
又顺了几个首饰盒,大洋也找了几十个。
苏晨知道范地主提前把大洋细软转移了,但是现在那些东西没有吃的重要。
看到有人进来翻东西,就出去找别的地方的好东西。
尽量不和人照面,也不让他们有偷袭自己的机会。
苏晨觉得家里什么都缺,什么都拿,连几捆竹竿也没放过,铁锹,镐,粪叉子,什么都要,地主家的好东西太多了。
还在墙上顺了2把柴刀,看着差不多了,才顺着往外跑的人群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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