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佩是一个人回的家。
回去后,她便在客厅翻出医药箱,自己给自己消毒、上药、包扎。
伤口泛起细密的刺痛,像无数蚂蚁在啃噬。
转身上楼时,她无意瞥见客厅角落里那架三角钢琴。
那是项齐晟恢复记忆后买的,说是要教她弹琴。
可这么久过去,琴盖上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就像他们的感情,早就蒙了尘。
她红了眼眶,开始快步进房收拾行李。
衣服、证件、银行卡………她一样样整理,动作很慢,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
项齐晟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
他看到她摊开的行李箱,眉头一皱:“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安佩平静回答,动作不停的低头叠着衣服。
项齐晟皱眉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是周宜姿今天用的那款。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
“就因为我今天和宜姿吃饭,你就要闹离家出走?你伤了人,宜姿都没跟你计较,你倒先耍起脾气了?”
安佩抬头看他,男人眼底的烦躁清晰可见。
“我和宜姿家是世交,她刚回国,她父母要我多照顾她。你就不能懂事点?”
懂事?
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扎进心脏,安佩攥紧手中的衣服,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都已经懂事的准备退出,还要怎么懂事?
“说话!”项齐晟突然拔高音量。
安佩沉默地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项齐晟。
“行,看你能闹多久。”
说完,他摔门而去,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她心口发颤。
第二天一早,安佩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周宜姿坐在客厅里,正笑着和项齐晟说话。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看起来清纯又优雅。
看见安佩下来,她立刻站起身,笑得甜美无害:“安小姐,你醒啦?我爸妈非要齐晟带我去今天的拍卖会,你可别多想啊。”
安佩看了眼项齐晟,男人正低头整理袖扣,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我没多想。”她声音很轻,“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项齐晟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皱得更紧。
他刚要开口,周宜姿就抢先道:“要不安小姐也一起去吧?反正你也没什么事。”
不等安佩拒绝,周宜姿已经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
她就这样直接被拉上了车。
拍卖会现场灯光璀璨,名流云集。
项齐晟坐在前排,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举着牌子,一件又一件的珠宝、名表被他拍下,然后随手递给身旁的周宜姿。
周宜姿笑得温婉,时不时凑近他耳边低语,姿态亲昵得刺眼。
“齐晟,要不要给安小姐也买一些?”她故作体贴地提议。
项齐晟语气淡淡:“不用,她用不惯这些东西。”
周宜姿闻言,唇角微扬,在项齐晟看不到的角度,朝她投来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安佩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拍卖册,心里一片冰凉。
是用不惯,还是不配?
在他眼里,她大概永远都是那个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灰姑娘,哪怕如今站在他身边,骨子里也配不上这些奢侈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反正………再过不久,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安佩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项齐晟为周宜姿一掷千金,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被呈上来——
一枚翡翠手镯。
她的呼吸骤然一窒,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那是奶奶的遗物!
三年前项齐晟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跑去工地搬砖,最后从工地坠落,差点丢了半条命。
为了凑他的手术费,她不得已卖掉了奶奶唯一留给她的手镯。
后来,等她攒够钱想去赎回时,手镯早已被人买走。
她找遍全城的古董店,却再也没见过它。
而现在,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
安佩心头一喜,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了牌子。
“一百万。”
周宜姿惊讶地回头看她,随即轻笑一声,也举牌:“三百万。”
“四百万!”
“五百万!”
……
两人一来二去的多番竞价后,项齐晟皱了皱眉,目光在安佩和周宜姿之间扫过。
最终,他微微抬手,点了天灯。
以全场最高价拍下。
拍卖师一锤定音:“恭喜项先生!”
全场哗然中,他转头看向周宜姿:“既然你喜欢,那便送你。”
安佩手里的号码牌“啪”地掉在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工作人员将手镯恭敬地递到周宜姿面前,而她眉眼含笑,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盒子边缘,忽然“哎呀”一声——
“啪!”
翡翠手镯从盒中滑落,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两截。
那一瞬间,安佩的呼吸几乎停滞,耳边只剩下尖锐的碎裂声。
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一把推开周宜姿,颤抖着去捡地上的碎片。
项齐晟脸色骤冷,一把扶住踉跄的周宜姿,再次看向安佩时,声音低沉冷厉:“安佩,你干什么?”
安佩红着眼抬头,声音发抖:“我干什么?这是我奶奶的遗物!你当初不是说过,以后要是看到它,一定会把它买回来的吗?”
“可如今你连记都不记得了,对吗?”
项齐晟愣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这么久的事情,我怎么会还记得?”他语气冷淡,还带着几分怒意,“再说,宜姿也不是故意的,你怎能随手推人!”
周宜姿眼眶泛红,楚楚可怜地拽着他的袖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项齐晟眉头微蹙,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声音低缓:“跟你没关系。”
说完,他冷冷扫了安佩一眼,语气不容置疑:“这个镯子我会找人去修,你也不要再闹。”
话落,他便揽着周宜姿的肩,带着那两截断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疼得几乎窒息。
拍卖会散场时,外头已经下起了雨。
安佩站在会场门口,看着项齐晟那辆黑色迈巴赫载着周宜姿扬长而去。
会场较偏,她足足等了三十分钟也没打到车,她只能冒着雨走回去。
到家的时候,她的脚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
脱下高跟鞋时,血泡破了,黏在丝袜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雨夜,项齐晟背着她走了三公σσψ里去医院。
那时候他穷得连出租车都打不起,却固执地不肯让她下来走一步。
“佩佩,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
他的后背那么暖,雨水打在她身上,她也觉得是甜的。
现在呢?他开着上千万的豪车,却连等她五分钟都不愿意。
她上了药,便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倒头进入了梦乡。
她不敢去想最近的事,只要一想,心中酸涩的委屈和痛苦便铺天盖地而来。
没人知道,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港圈太子爷项齐晟,
她只想要那个和她挤在小破出租屋,会低笑着叫她佩佩的项齐晟。
可是,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闭上眼,任由眼泪肆横。
第二天中午,她被开门声惊醒。
项齐晟站在床边,西装笔挺。
“晚上有个家宴,你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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