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别墅依旧空荡荡的,项齐晟还是没回。
安佩没有像以往等他到凌晨,而是早早的上床睡了觉,天一亮,便去了签证中心。
她走了加急通道,签证和护照在一周内便能下来。
走出签证中心时已是正午,安佩随便找了家餐厅。
推门进去的瞬间,她的脚步微微顿住。
靠窗的位置,项齐晟正用纸巾轻轻擦拭周宜姿的嘴角。
那个眼神温柔得能化开三九天的冰,和从前在出租屋笑着和她接吻时一模一样。
安佩站在原地,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转身想走,却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绿植。
项齐晟听到响声抬眸,看见安佩,眼底的温度骤然褪尽。
他缓步朝她走来,薄唇轻启,嗓音低沉冷冽:“你跟踪我?”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再次道:“网上那些绯闻照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只是在谈商业合作,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安佩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
项齐夏昨日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齐晟和宜姿的联姻是两家早就定下的,他自己也很喜欢宜姿…”
合作,是联姻的那种合作吗?
“齐晟,别这么凶嘛。”周宜姿也跟着走过来,笑着打圆场,“遇到就是缘分,一起坐吧。”
没等安佩拒绝,周宜姿直接把她拉到他们那桌。
安佩像个木偶一样被按在椅子上,正对着项齐晟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安小姐想吃什么?”周宜姿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这家的法餐很正宗。”
安佩盯着菜单上那些完全看不懂的法文,难堪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我不饿。”她把菜单推回去。
“那喝点汤吧。”周宜姿盛了一碗海鲜汤放在她面前,“很鲜的。”
安佩盯着汤里漂浮的虾仁,胃部一阵绞痛。
她对海鲜严重过敏。
刚要婉拒,项齐晟的手机响了。
他起身去接电话,背影挺拔如松。
那身西装她在杂志上见过,够买她以前住的整个小区。
“快尝尝呀。”周宜姿突然压低声音,“毕竟以你的身份,平日里可吃不到这么昂贵的菜品。”
安佩猛地抬头,对上她含着笑的眼睛。
“你不会真以为,跟齐晟有过一段,就能嫁进豪门吧?”她指尖轻轻敲着杯沿,“要不是他失忆,你这种底层女人,连给他擦鞋都不配。”
安佩攥紧了餐巾,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她是贫穷,可也由不得人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周小姐,你我素不相识,你……”
“哎呀!”
话才说到一半,周宜姿便突然惊叫一声,抬手打翻了那碗海鲜汤,滚烫的液体泼在她手背上,也溅了安佩满手。
项齐晟闻声折返,修长的手指立即握住周宜姿的手:“怎么了?”
“没事……”周宜姿眼眶通红,“都怪我,被撞见和你在一起单独吃饭,安小姐作为你的女朋友,看见了生气,也情有可原……”
项齐晟立马看向安佩,眉宇间凝着寒霜:“安佩,我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你非要这样?”
“我没有,是她自己……”
“够了!”他打断她,“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你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说完,项齐晟便抱着周宜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宜姿趴在他肩上,缓缓回头,朝着安佩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安佩站在原地,颤抖的伸出被烫得通红的手。
水泡已经鼓起来了,疼得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可项齐晟的眼里只有周宜姿那一小块微红的皮肤。
他走得那么急,那么决绝,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可分明她的项齐晟,最是心疼她啊。
三年前她做饭烫伤时,他急得眼眶都红了,连夜跑去药店买药,回来一边给她涂药一边说:“佩佩,疼不疼?”
那时候他的眼里全是她。
可现在的项齐晟,再也看不见她了。
安佩是一个人回的家。
回去后,她便在客厅翻出医药箱,自己给自己消毒、上药、包扎。
伤口泛起细密的刺痛,像无数蚂蚁在啃噬。
转身上楼时,她无意瞥见客厅角落里那架三角钢琴。
那是项齐晟恢复记忆后买的,说是要教她弹琴。
可这么久过去,琴盖上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就像他们的感情,早就蒙了尘。
她红了眼眶,开始快步进房收拾行李。
衣服、证件、银行卡………她一样样整理,动作很慢,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
项齐晟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
他看到她摊开的行李箱,眉头一皱:“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安佩平静回答,动作不停的低头叠着衣服。
项齐晟皱眉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是周宜姿今天用的那款。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
“就因为我今天和宜姿吃饭,你就要闹离家出走?你伤了人,宜姿都没跟你计较,你倒先耍起脾气了?”
安佩抬头看他,男人眼底的烦躁清晰可见。
“我和宜姿家是世交,她刚回国,她父母要我多照顾她。你就不能懂事点?”
懂事?
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扎进心脏,安佩攥紧手中的衣服,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都已经懂事的准备退出,还要怎么懂事?
“说话!”项齐晟突然拔高音量。
安佩沉默地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项齐晟。
“行,看你能闹多久。”
说完,他摔门而去,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她心口发颤。
第二天一早,安佩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周宜姿坐在客厅里,正笑着和项齐晟说话。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看起来清纯又优雅。
看见安佩下来,她立刻站起身,笑得甜美无害:“安小姐,你醒啦?我爸妈非要齐晟带我去今天的拍卖会,你可别多想啊。”
安佩看了眼项齐晟,男人正低头整理袖扣,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我没多想。”她声音很轻,“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项齐晟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皱得更紧。
他刚要开口,周宜姿就抢先道:“要不安小姐也一起去吧?反正你也没什么事。”
不等安佩拒绝,周宜姿已经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
她就这样直接被拉上了车。
拍卖会现场灯光璀璨,名流云集。
项齐晟坐在前排,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举着牌子,一件又一件的珠宝、名表被他拍下,然后随手递给身旁的周宜姿。
周宜姿笑得温婉,时不时凑近他耳边低语,姿态亲昵得刺眼。
“齐晟,要不要给安小姐也买一些?”她故作体贴地提议。
项齐晟语气淡淡:“不用,她用不惯这些东西。”
周宜姿闻言,唇角微扬,在项齐晟看不到的角度,朝她投来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安佩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拍卖册,心里一片冰凉。
是用不惯,还是不配?
在他眼里,她大概永远都是那个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灰姑娘,哪怕如今站在他身边,骨子里也配不上这些奢侈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反正………再过不久,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安佩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项齐晟为周宜姿一掷千金,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被呈上来——
一枚翡翠手镯。
她的呼吸骤然一窒,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那是奶奶的遗物!
三年前项齐晟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跑去工地搬砖,最后从工地坠落,差点丢了半条命。
为了凑他的手术费,她不得已卖掉了奶奶唯一留给她的手镯。
后来,等她攒够钱想去赎回时,手镯早已被人买走。
她找遍全城的古董店,却再也没见过它。
而现在,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
安佩心头一喜,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了牌子。
“一百万。”
周宜姿惊讶地回头看她,随即轻笑一声,也举牌:“三百万。”
“四百万!”
“五百万!”
……
两人一来二去的多番竞价后,项齐晟皱了皱眉,目光在安佩和周宜姿之间扫过。
最终,他微微抬手,点了天灯。
以全场最高价拍下。
拍卖师一锤定音:“恭喜项先生!”
全场哗然中,他转头看向周宜姿:“既然你喜欢,那便送你。”
安佩手里的号码牌“啪”地掉在地上。
原创文章,作者:推书神器,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jmtsw.com/60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