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芳心神巨震。
如今的贺锦断不可能说出这种话,除非……
贺锦也重生了!
盛惟芳来不及深想,她不能让萧既明误会,连忙反击:“国舅爷当真可笑,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你贵为国舅却凭空污我清白,你有何证据?”
“污蔑你?”贺锦冷笑一声:“盛惟芳,你腰上的牡丹花胎记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盛惟芳气得浑身颤抖,贺锦竟然真的也重生了!
可那都是前世的事了,这一世她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若是此言传出去会遭受多少流言蜚语?
贺锦已洞穿她所想,阴霾的眼神落在萧既明身上,语含挑衅:“既明殿下,不日我将于盛惟芳成亲了,您可一定要来啊。”
盛惟芳心中笃定萧既明不会信,却在看到他沉痛的神色时,心口骤然一沉。
他偏偏真的信了,静默顷刻,拱手痛心道:“担不起国舅爷这一声殿下,你我平辈相称即可。还有……萧某祝二位佳偶良缘,琴瑟和鸣,在下还有要事,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萧既明转身离去,欣长的身影满是寂寥。
盛惟芳拔腿就要去追,却被贺锦一把拽回,按在树上禁锢在他身前。
“别看了,这一世,你也只能嫁我。”
盛惟芳怒视他,气急反笑:“你娶我,那你养了十年的那个泰山姑子怎么办?”
“我这次会娶她,但不是妾,是平妻,跟你平起平坐。”
说到这,贺锦眼底闪过阴翳,语调宛如恶鬼:“盛惟芳,你死生都是我的人,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你想攀上萧既明来对付我,我怎能让你如愿?”
贺锦抬手揩掉她眼角羞愤激出的泪水后,策马离开。
看着他嚣张的背影,盛惟芳捂着着闷痛的胸口,强迫自己冷静。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罢了,没什么好怕的,她宁死不嫁,他又能如何?
然而当晚,盛惟芳便被主母叫去问话。
“惟芳,你已过及笄,也该择下一门婚事,我看贺国舅就不错,惟芳觉得可好?”
听到这话,盛惟芳敛眉,将眼中的讽刺尽数遮掩。
贺家门第高,前世自己想嫁,主母百般阻拦。
这一次,她竟主动问她嫁不嫁,定然是贺锦有所动作。
再抬眉,她看清了主母眼底的妒忌,又睨了眼身旁正恨恨看她的嫡姐,有了谋算。
她装出以往乖巧模样假意应下:“女儿但凭母亲做主。”
果然,盛惟芳刚出门,厅堂里就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她一个低贱庶女,也配嫁国舅爷?要嫁也该是我堂堂嫡女盛群芳嫁!”
盛惟芳哂了声:嫡姐别急,她自当是愿意成全的。
随后她匆匆拐出角门,直奔萧府找萧既明解释,让他看臂上的守宫砂。
然而,却被下人拦在了府外:“盛娘子,抱歉,我家殿下说不见。”
说完,还将盛惟芳花重金求来的山水图递还:“殿下说了,无功不受禄,您的礼物就心领了,我家殿下还说……”
下人突然支吾了起来。
盛惟芳急切追问:“他还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受了贺锦威胁?是不是……”
下人打断了她的猜想:“我家殿下还说了,此生与盛娘子彻底分明,再无相关!”
盛惟芳如坠冰窖,脑子嗡嗡的,眼底只剩下一片痛楚。
恍惚间,她想到了前世。
当时,她选择贺锦后,萧既明便来找过她,同样,她将他拦在了门外。
境况翻转。
他当时也像自己现在这般痛吗?
盛惟芳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但很快她又安慰好了自己。
按照规矩,萧既明作为邻国质子,需要在灯会上出题,以彰显国君仁德,善待别国皇子,所以他到时一定会出现的。
她再耐心等待一下就好了。
夜色渐暮。
灯会台下挤满一圈人,盛惟芳带着狐狸面具,与台上卓然之人遥遥望了一眼。
很明显,萧既明怔愣一瞬,明显认出她来了。
“锵”敲锣声响起。
不多时,萧既明给出了第一个谜面:“相逢何必曾相识,打一成语。”
盛惟芳脱口而出:“一见如故。”
“独木不成林,两木成双依,打一节日。”
这也难不倒盛惟芳:“重阳节!”
一连几问,盛惟芳都抢答对了,成功赢得彩头。
众人称赞不已,台上的萧既明却是冷着脸,没有一丝温度。
四目相视,盛惟芳清晰地看到他清隽的眉眼满是漠然:“这位娘子,我再出一题,你可否应试?”
听着他这冷若冰霜的语调,盛惟芳会心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忐忑。
“殿下君请问。”
“八十四小时,还请娘子打一成语。”
盛惟芳的心狠狠一颤,脸上血色顿时褪尽。
谜底已跃然于胸——是朝三暮四。
这几个字像刀,不断凌迟着盛惟芳的心脏。
失神间,萧既明不知何时来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彩头塞给她,扭头就走。
凝视着男人决然的背影,盛惟芳眼一红。
她自认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也认为是他误会了,便想着追上去解释。
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巷子,迎面就被一个人影拽住了腕间。
“你那殿下看都不乐意看你一眼,还追什么?”
又是阴魂不散的贺锦。
习武之人力气极大,盛惟芳无法挣脱,只能抬眸狠狠呵斥:“关你何事?”
此话一出,贺锦眸色瞬间森冷下来。
“你说,若我在这里亲你,你的殿下会如何?”
他伏下身,微凉的指尖勾起盛惟芳的下巴,两张面孔靠在极近,在外人看来,好似吻上了一般。
他的不容置疑显得盛惟芳的挣扎那么无助。
透过男人宽阔的肩膀,她视线不经意间撞进了萧既明愠色的眸子,他就立在不远处,把一切看了个正着。
盛惟芳暗叫不好。
萧既明已愤而转身。
他又误会自己了!
想到这里,盛惟芳发了狠,一口咬住了贺锦的虎口。
这一口用了十成力,当即便渗出血来。
贺锦拧眉盯着她愤恨的神情,兀的笑了:“出气了吗?没出气我不介意让你再咬一口。””
盛惟芳缓缓松开他。
看着他拿出手帕按住出血的伤口,不由伸出手帮他。
她乖顺的姿态惹得贺锦得意一笑。
低哑的嗓音凑在她耳边低语:“乖,等我来娶你。”
盛惟芳紧紧攥着来之不易的手帕,一脸害怕的看着萧既明。
当他转身,盛惟芳的脸瞬间变得冰冷。
贺锦,你做梦。
……
灯会节人潮涌动。
盛惟芳还在漫无目的搜寻着萧既明的身影。
就在以为找不到人时,却见萧既明屹立街道处的另一端,目光紧盯着她。
花灯如昼,人流如织。
此刻一切嘈杂纷扰在她耳边敛尽。
她倏地忆起前世,每每国舅府家宴,他便如同此时一般,站在暗处窥探着她,一次比一次炙热、眷恋。
越过重重人影,盛惟芳恍然上前,喉间发紧:“殿下,你是在等我吗?”
萧既明眼底的情愫早已藏进眼底,恢复成生人勿进的模样。
他略微颔首,嗓音淡淡:“是,盛娘子四处堵我,有何事?”
盛惟芳露出手腕上的守宫砂,将早在心底打好无数次的草稿话语尽数吐出:“我守宫砂还在,我是清白的,我和贺锦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是认真的……”
“你说对我是认真的?”她话未说完,萧既明却径直打断她:“可你曾说选择嫁给贺锦也是真的。”
盛惟芳哑了口,接着又听他声音变得更冷。
“盛娘子,你前后言行不一,萧某想娶的女子要温良贤淑,断不能娶你这般女子。”
他眼底的不耐像针,一下一下刺痛了盛惟芳的心脏。
盛惟芳捂住心口,尾音渐颤:“我是哪般女子?”
萧既明唇张了张,眼里闪过挣扎,却在看到她手中绣有贺锦名字的手帕时彻底冷下脸。
“以色侍他人,能有几时好?盛娘子,还请重视自己的名节。”
话音一落地,盛惟芳骤然睁大双眸,纤薄的身形如纸一般晃了几下,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让人心疼。
但萧既明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盛惟芳站在原地,突的追了两步,又骤然没了心气追上去。
前一世,她嫁给他人为妻,他仍称她为明月。
这一世,她主动靠近,却被讽朝三暮四、以色侍人。
世事无常。
她有些怕了,怕再听到男人凉薄伤人的话。
怕到有些想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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