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VIP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被一旁摆着的百合花香掩盖。
叶知薇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勺子在碗沿轻碰出清脆的声响。
“执玉,再喝一口。”她将勺子递到谢执玉唇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熬了四个小时,把油都撇干净了。”
谢执玉脸色苍白,压抑住笑意,就着她的手啜饮,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道阴影:“知薇,你在这里陪我,晏先生会不会……”
“他不会介意。”叶知薇打断他,语气笃定得像在说服自己,“临渊最懂事了。”
可当她放下碗时,瓷勺与玻璃茶几相撞,发出突兀的"叮"一声。这声响像一根刺,突然扎进她的太阳穴。
已经三天了。
三天没有晏临渊的消息了。
她摸出手机,锁屏亮起,是晏临渊恬淡的睡颜。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今早,绿色的气泡孤零零悬在对话框顶端。
“我去打个电话。”她忽然站起来,裙摆掀翻了矮凳。
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叶知薇第三次按下拨号键。
机械女声用中英文重复着的字句,这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形成诡异的回声。
她又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小陈,你现在去别墅一趟,”她沉吟片刻,没说是要确认晏临渊的位置,只说是要检查别墅的门禁情况。
大概半小时后,助理回消息来说。
“叶总,别墅安保系统显示一切正常,就是……”
“就是什么?”
“厨房垃圾处理器三天没启动过,智能管家记录显示最近一次使用是您离家那天。”
叶知薇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晏临渊有洁癖,绝不会让厨余垃圾过夜。
指纹锁发出熟悉的"滴"声,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
但面前的一片漆黑,没有留灯,甚至她开门到现在,别墅里始终是一片死寂。
“临渊?”她的声音在挑高客厅里荡出回音。
无人回应。
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蔷薇香气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空旷感。
叶知薇站在别墅的主卧门口,她的心脏莫名跳得很快,一股恐慌感弥漫上心头。
而当她缓缓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衣柜大开,他的衣服一件不剩。梳妆台上,他常用的男士香水、墨镜全部消失。
床头原本摆着的合照也不见了,如今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相框。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快步走向书房,拉开抽屉,护照、身份证、银行卡,所有能证明他存在的东西,全部不见了。
只有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条项链,和一沓泛黄的情书。
叶知薇颤抖着手拿起那条项链。
这是她在晏临渊十八岁生日时送给他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摘下过。
而现在,晏临渊不知所踪,这条项链被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叶知薇不敢去相信那个最坏的可能性,她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现在立刻去查晏临渊的去向,动用所有关系,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电话那头立刻应声,一时之间,她耳边只有键盘敲打的声音。
叶知薇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片刻后,助理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叶总,晏先生的身份信息……已经被注销了。”
注销身份?
晏临渊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注销身份?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知薇眼睫颤抖,手掌在不知不觉间收紧,泛出死白。
手心里传来的刺痛提醒了她。
对了……还有项链,项链里说不定会有关于晏临渊去向的线索。
她猛地转身冲向书房,调出录像。
但出现在眼前的监控画面,将叶知薇的大脑打得一片空白。
画面里,谢执玉站在高台边缘,嘴角噙着冷笑,而麻袋里的人在挣扎,布料滑落的瞬间,她看清了那张脸。
叶知薇的呼吸停滞了。
苍白的面容,凌乱的碎发,嘴角渗出的血迹。
那是晏临渊。
他望着她的方向,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被她亲手推了下去。
“砰——”
水花四溅的声音在监控室里回荡,而叶知薇的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她死死攥着项链,指节泛白,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突然,叶知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拖动进度条,骤然,手指停下。
谢执玉嘴角的笑意是如此明显,仿佛也在嘲笑着屏幕前的叶知薇。
她死死地盯着这张变得陌生的脸,呼吸渐渐急促。
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叶总,医院那边……”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却被她粗暴打断。
"备车。"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现在就过去。”
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鸣声。
“放心,她查不到的……那个贱人的医疗记录我早就销毁了……对,别墅里的监控也已经处理干净了……谁让他不知好歹,活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将她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侥幸扎得千疮百孔。
病房门猛地被推开。
叶知薇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骇人。
谢执玉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知薇?你怎么……”
“你知道那是晏临渊。”叶知薇的声音低哑得可怕,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谢执玉的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麻袋里的人!”她一把掐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早就知道是他,对不对?!”
谢执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知薇……你弄疼我了……”
叶知薇却充耳不闻,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回答我!”
“我、我只是……只是太爱你了……”他害怕地声音支离破碎,“我怕他抢走你……我没办法……”
叶知薇厌恶的眼神落在谢执玉的身上,随即她松开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她的视线环视片刻,最后落在床头柜的水果刀上。
刀面反射的冷光映出她扭曲的面容,也映出谢执玉骤然惊恐的眼睛。
“你不能……”他仓皇后退,输液架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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