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片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
阳光透过纱帘落在被单上,晏临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一道温和的女声从旁边传来:“醒了?”
他猛地转头,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女人手里拿着一份病历,见他醒来,随手合上,语气平静:“你在飞机上内出血昏迷,我做了应急处理。现在感觉怎么样?”
晏临渊下意识摸向腹部,疼痛已经减轻许多,但皮肤下仍残留着钝痛。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谢谢你。”
女人点点头,将一杯温水递给他:“我叫沈语梦,是医生。这里是我的私人疗养院,很安全。”
水杯温热,晏临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他垂眸沉默片刻,轻声道:“Lin。我叫Lin。”
晏临渊在疗养院住了下来。
沈语梦每天会来查房,但除了必要的医疗询问,她从不探听他的隐私。
直到某天换药时,护士不小心碰倒托盘,金属器械砸在地上的声响让晏临渊猛地一颤,条件反射地蜷缩起身体。
沈语梦的手顿在半空。
她看着他下意识护住肋骨的姿势,视线扫过他手腕上未消的淤青,忽然开口:“这些伤,不是意外造成的。”
晏临渊呼吸一滞。
沈语梦没有逼问,只是平静地替他拉好衣领,声音很淡:“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回答。但如果有需要,这里的律师和警察都可以帮你。”
晏临渊攥紧被单,摇了摇头。
沈语梦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时,晏临渊忽然叫住她:“谢谢。”
她回头,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笑,“不过,真的不用了。”
疗养院的日子平静得近乎虚幻。晏临渊的身体渐渐恢复,他偶尔会去花园里晒太阳。
某天下午,他路过会议室,无意中听到沈语梦正在和人争执。
“对方咬死这个价格,我们不可能让步——”
“但市场数据明明显示他们的估值虚高至少30%。”
晏临渊脚步一顿。
他鬼使神差地推开门,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沈语梦皱眉:“Lin?”
晏临渊抿了抿唇,指向投影屏上的财务报表,片刻,他开了口:“第三页的现金流预测有问题。他们隐藏了一部分债务,如果按这个方式计算,实际溢价应该上调15%。”
会议室鸦雀无声。
沈语梦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将文件推过去:“继续说。”
次日,沈语梦将一份合同推到他面前:“并购案解决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我的公司做战略顾问。”
晏临渊怔了怔,忽然笑了:“你不怕我是商业间谍?”
沈语梦靠在桌边,她看着他,语气平静:“我查过你的背景——当然,我什么都没有查到。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值得信任。”
医院VIP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被一旁摆着的百合花香掩盖。
叶知薇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勺子在碗沿轻碰出清脆的声响。
“执玉,再喝一口。”她将勺子递到谢执玉唇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熬了四个小时,把油都撇干净了。”
谢执玉脸色苍白,压抑住笑意,就着她的手啜饮,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道阴影:“知薇,你在这里陪我,晏先生会不会……”
“他不会介意。”叶知薇打断他,语气笃定得像在说服自己,“临渊最懂事了。”
可当她放下碗时,瓷勺与玻璃茶几相撞,发出突兀的"叮"一声。这声响像一根刺,突然扎进她的太阳穴。
已经三天了。
三天没有晏临渊的消息了。
她摸出手机,锁屏亮起,是晏临渊恬淡的睡颜。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今早,绿色的气泡孤零零悬在对话框顶端。
“我去打个电话。”她忽然站起来,裙摆掀翻了矮凳。
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叶知薇第三次按下拨号键。
机械女声用中英文重复着的字句,这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形成诡异的回声。
她又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小陈,你现在去别墅一趟,”她沉吟片刻,没说是要确认晏临渊的位置,只说是要检查别墅的门禁情况。
大概半小时后,助理回消息来说。
“叶总,别墅安保系统显示一切正常,就是……”
“就是什么?”
“厨房垃圾处理器三天没启动过,智能管家记录显示最近一次使用是您离家那天。”
叶知薇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晏临渊有洁癖,绝不会让厨余垃圾过夜。
指纹锁发出熟悉的"滴"声,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
但面前的一片漆黑,没有留灯,甚至她开门到现在,别墅里始终是一片死寂。
“临渊?”她的声音在挑高客厅里荡出回音。
无人回应。
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蔷薇香气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空旷感。
叶知薇站在别墅的主卧门口,她的心脏莫名跳得很快,一股恐慌感弥漫上心头。
而当她缓缓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衣柜大开,他的衣服一件不剩。梳妆台上,他常用的男士香水、墨镜全部消失。
床头原本摆着的合照也不见了,如今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相框。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快步走向书房,拉开抽屉,护照、身份证、银行卡,所有能证明他存在的东西,全部不见了。
只有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条项链,和一沓泛黄的情书。
叶知薇颤抖着手拿起那条项链。
这是她在晏临渊十八岁生日时送给他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摘下过。
而现在,晏临渊不知所踪,这条项链被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原创文章,作者:推书神器,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jmtsw.com/8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