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得撕心裂肺，眼泪止不住地流，捂住心口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紧接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航空公司确认机票信息的电话。
“顾先生，您预订的飞往云城的单程机票已出票，请问需要为您选座吗？”
“靠窗，谢谢。”顾崇高慌乱地擦干眼泪，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电话刚挂断，病房门被推开。
夏凌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长腿笔挺，连裙摆都一丝不苟。
“在和谁打电话？”她淡淡地问。
顾崇高将手机放到一旁：“朋友。”
夏凌霜没有追问，只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上次的事弄错了，是斯珩给他们喝的芒果汁。”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但他不知情，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顾崇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得知是他后，她恨不得杀了他；可换作霍斯珩，就变成轻描淡写的“不知情”。
他张了张嘴，想质问，想嘶吼，想将满腔的委屈和不甘统统发泄出来。
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几不可闻的：
“嗯。”
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好累，累得连争辩的欲望都没有了。
那些曾经让他辗转反侧的委屈，那些日日夜夜积累的不甘，此刻都化作了唇边一抹自嘲的苦笑。
原来爱与不爱的区别，就是这么简单。
夏凌霜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顿了顿又说：“下周孩子们要去夏令营，我和斯珩陪同，你自己回去。”
她等着他像往常一样哀求或哭闹，可顾崇高只是平静地点头：“我知道了。”
夏凌霜皱眉，觉得他的反应异常，但手机适时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公司有事，先走了。”
门关上后，顾崇高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这几天，顾崇高的手机开始接二连三地振动。
全是霍斯珩发来的消息。
一连串的照片和视频，记录着夏令营的欢乐时光。
视频里，顾煜和顾玥骄傲地向同学们介绍霍斯珩：“这是我们的爸爸！”
同学们羡慕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哇！你爸爸好帅！”
“妈妈美爸爸帅，你们真幸福！”
“那平时接你们上下学的是谁啊？”一个孩子好奇地问。
画面里，顾煜和顾玥的表情僵了一瞬：“哦，那是……照顾我们的管家。”
顾崇高的手一抖，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
他缓缓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笑了。
原来在这些年里，他只是一个免费的管家。
不过没关系，他这个管家很快就要卸任了。
以后，就让他们心爱的“爸爸”去照顾他们吧。
一周后，管家把顾煜和顾玥送回了别墅。
两个孩子一进门就直奔厨房，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得意。
“爸爸！”顾玥尖着嗓子喊道，“你知道吗？斯珩叔叔在亲子运动会上崴了脚，妈妈可心疼了！”
顾煜也迫不及待地补充：“妈妈包下整座医院给斯珩叔叔治病，连公司会议都推掉了，一直陪在他身边！”
顾崇高站在烤箱前，静静听着孩子们的炫耀，手指稳稳地戴上隔热手套。
“爸爸，你有没有在听啊？”顾玥不满地跺脚，“妈妈对斯珩叔叔可好了，比你——”
烤箱“叮”的一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厨房。两个孩子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来。
“是蛋糕！”顾煜踮起脚尖，“我要吃！”
顾崇高取出烤盘，蛋糕边缘有些焦糊。
他皱了皱眉，直接将它倒进了垃圾桶。
“啊！”顾玥尖叫起来，“你为什么扔掉！”
“糊了，不能吃。”顾崇高平静地说。
“你骗人！”顾煜愤怒地踢了一脚垃圾桶，“你就是故意的！就是因为上次的事还在生我们的气，所以不想给我们吃，坏爸爸！”
顾玥的小脸涨得通红：“我们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顾崇高摘下隔热手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自己拼了命照顾的孩子，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正好，”他轻声说，“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孩子。”
“以后，你们就去找霍斯珩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楼梯。
身后传来两个孩子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们恨你！永远恨你！”
顾崇高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就在他踏上第三级台阶时，后背突然被猛地一推——
“去死吧！”
天旋地转间，他的身体重重摔下楼梯。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
两个孩子站在楼梯顶端，脸上带着恶意的笑。
“活该！”顾玥拍着手。
“谁让你不给我们吃蛋糕！”顾煜做了个鬼脸。
顾崇高艰难地撑起身子，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小恶魔，怎么也无法将他们与当初在医院里奄奄一息时，他拼死也要找医生救下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大门突然被推开。
“怎么回事？”
夏凌霜低沉的声音传来，身后跟着霍斯珩，看到这一幕，三人都愣住了。
“妈妈！”两个孩子立刻变脸，哭着扑过去，“爸爸把蛋糕扔了不给我们吃，还说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夏凌霜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蛋糕上，又看向满身是血的顾崇高，眉头紧锁：“顾崇高，你为什么非要和两个孩子过不去？”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和自己的亲生儿女说这种话，你配当一个父亲吗？”
顾崇高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领。
他看着夏凌霜，忽然笑了。
“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配过？”他的声音嘶哑，“你不是一直都只把我当成照顾孩子的工具吗？”
夏凌霜瞳孔微缩。
“既然你想要的丈夫是霍斯珩，”顾崇高擦去脸上的血，“两个孩子也只想让他当爸爸，那我退位，成全你们一家四口。”
空气瞬间凝固。
夏凌霜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她死死盯着顾崇高，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他。
“顾崇高，别忘了，”她的声音低沉冷冽，“我们两家当时是联姻合作，本就没有感情。”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爱吗？”她冷笑，“抱歉，我给不了。”
顾崇高听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是啊，她说得对。
是他蠢，是他笨，居然想把神祇拉下神坛。
夏凌霜确实曾被拉下来过，但那个人不是他。
他早该知道的。
“凌霜，好啦……”霍斯珩适时地拉住夏凌霜的手臂，“孩子们吓坏了，我们先带他们上楼吧。”
夏凌霜深深看了顾崇高一眼，最终转身，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带着霍斯珩离开了。
顾崇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鲜血仍在不断滴落。
他现在无比后悔，
后悔娶了夏凌霜，后悔生下那两个孩子。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从今往后，他只为自己而活。
三天后，是顾煜的生日。
宴会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举行。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香槟塔在宴会厅中央熠熠生辉，夏凌霜一如既往地包下了整层楼，为顾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顾崇高站在角落，看着顾煜和顾玥一左一右牵着霍斯珩的手，像两只欢快的小鸟围着他转。两个孩子全程黏着霍斯珩，故意把他这个亲生父亲晾在一旁。
夏凌霜站在不远处，修长的手指端着香槟杯，目光时不时落在霍斯珩身上，眼底是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夏总真是深情，这么多年了，眼里还是只有霍先生。”
“可不是吗？两个孩子也随了她，眼里只有斯珩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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