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低头看向早就被化疗烧烂的肚子。
她也不知道，我三年前病入膏肓，现在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了。
只是，沈倩然现在也不在乎了吧。
一声暴躁的嘶吼打断了思绪，跑来的陆翔宇抢过我手里的衣服，立马绷起了脸：
沈姐姐，你快来看看，大哥嫉妒我帮你怀孩子，故意扯烂我的衣服。
我深呼出一口浊气，无奈开口，明明是你们昨晚……沈倩然，你放开我！
脖颈突然被沈倩然狠狠掐住，她的声音尽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林睿诚，别人替你履行沈先生的义务，你在不乐意什么？给我下跪道歉！
这么多年来，我的膝盖其实早就跪烂了。
可我也彻底受够了，梗着脖子咆哮着，沈倩然，该道歉的人是你！
话音刚落，我的肚子就被沈倩然狠狠踢了一脚。
我吃痛跪地，同时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出。
意识到可能是癌症囊肿被踢裂的我顾不得协议了，挣脱开沈倩然的大手，拼了命地起身：
放开我！沈倩然，我要去医院。
换来的又是发狠了的一脚。
沈倩然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去医院干什么！看你走廊里快死的爸吗？
我告诉你，在翔宇原谅你之前，不准去！
你当时怕我把公司上市的钱拿去给我爸治绝症，害他惨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爸好过！
林睿诚，很绝望对吧？这都是你应得的，给我跪着！
她整个人笼罩在疯狂的恨意之中，恨不得将我捅死。 是啊，我应得的。
我死死咬住下嘴唇，在那么一刻，忽然释怀了。
在地上跪得笔直，又像一片衰败如泥的枯叶，整个人伏在地上：
我知道了，陆先生，沈倩然，我错了。
沈倩然眼底闪过一丝我看不明白的情绪，冷哼一声，跪到翔宇满意为止！
她挽着陆翔宇离开。
而我一路跪行，服务他们。
沈倩然和陆翔宇在浴缸里嬉闹，我就跪在一旁捧着衣服。
沈倩然系上围裙进厨房为他做早餐，我就跪在一旁端碗。
他们在家里各处动情躁动，我就跪着擦去污渍，捡起衣服，做他们的脚凳。
如同古代最卑贱的太监，亲眼看着那些她曾为我做过，也只为我做过的事情，成了和别的男人的甜蜜欢愉。
只有肚子疼得排山倒海，鲜血不断从下身渗出，又和黑裤子融作一体，我的脸色越发惨白。
沈倩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完全沉溺在欢愉之中。
我知道，肚子疼，是身体在警告我快求救。
可是……我苦楚地摇头：
不是我不想活，现在我连爸爸都没有了。
独活，有什么意思呢？
终于结束的沈倩然厌弃的眼神扫过来，在嘀咕什么？翔宇口渴了，还不端水过来？
我一动，又是一股鲜血流出，血腥味顿时飘了出来，陆翔宇忽然捏住鼻子，嫌恶地打翻我递上的热水：
大哥，你身上是什么臭味，难道是因为沈姐姐没满足你，你就去外面乱搞得病了吗？
我根本受不了力，身子歪倒在热水上，被烫得翻身的一刻，干掉的血迹顿时在水渍中晕开大片大片的暗红。
我一恍惚，整个人几乎要晕死过去。
下一秒，我残破的身体就被沈倩然凶狠拽起，她死死盯着我，声音都开始颤抖：
林睿诚！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啪！
玻璃瓶摔在地上应声破碎，我们错愕扭头，陆翔宇怔怔地捂着自己被割了小口的手指：
不是吧，大哥，你还要用一整瓶番茄酱当作血来争宠吗？
你争宠就争宠，把空罐子放这里，是不是故意想害我受伤？
我急了，挣扎着起身反驳，我没有！
沈倩然顿时甩开我的手，心疼地抱住他，再转过头来时，原本脸上的担心顿时化为乌有，成了被欺骗的自嘲：
林睿诚，果然你就是这种货色。
爱流血是吧，你在这里流个够！
她小心翼翼扶起陆翔宇，就往医院赶。
等等！
我咬牙拽住她的裤腿，愣是拖出了一道血迹：
沈倩然，协议还没签！
客厅瞬间鸦雀无声，沈倩然眼里的迟疑顿时凝住，脸色难看起来。
可陆翔宇还是那副不服气、委屈巴巴的样子，靠在她的身上，似乎是还没玩够。
我了然，竭尽全力重新跪起，就要把头狠狠地往地上一磕再次道歉的时候——
手中的协议就被一把夺去。
沈倩然的面容扭曲，看也不看地签上名，摔回我的脸上。
签！签！签！但我告诉你，你们父子俩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你给我等着！
大门应声摔上的时候，我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笑了。
沈倩然，我们早就没有以后了。
挽着陆翔宇进了医院后，阴魂不散的狗仔果然涌了上来。
以往的她总会和高大的男人来个长吻，让他们拍下各种过火的暧昧照，印在报纸上，好气一气林睿诚。
这次不知为何，沈倩然总是心神不宁。
她将陆翔宇安排在顶层VIP病房后，手指竟不自觉地按下ICU那一层。
沈倩然勉强劝服自己，林睿诚再怎么过分，他爸爸毕竟是她的公公，她还是要过去看看的。
可ICU外的转运病床上空空如也。
沈倩然心下一惊，着急地拦下路过的医护人员，几乎失了声：
这床的病人去哪里了？
医护人员认出了她，神情有了丝哀伤，沈小姐，您是问夫人的父亲吗？
老人家……昨夜抢救无效去世了。
您还是……好好安慰先生吧，他重病在身，活不久了。
什么？林睿诚生病了？
沈倩然踉跄了一步，几乎要站立不住，靠在医院冰凉的床上，久久才回过神来。
震惊和困惑交织在一起，她拿着手机，在林睿诚的聊天框敲下几个字，又删掉。
早上的林睿诚是很失魂落魄，这段时间看着也消瘦不少。
但……肯定是因为他爸爸生病。
绝不可能是得绝症！
各种各样的思绪几乎要挤爆她的脑袋，沈倩然最后烦躁地塞回手机，陆翔宇却不知何时穿着病号服到了她的面前，脸色委屈：
沈姐姐，你怎么丢下我跑了？
病房好冷，我有点怕。
说完，他委屈地环抱住她，闭上眼，想讨一个吻。
沈倩然却厌倦地偏过头。
其实她对其他男人的耐心最多就一晚，不过是看陆翔宇的身子精壮，玩得开，才多玩了半天。
看着昨天还算清爽阳光的男孩一脸谄媚样，沈倩然只觉得无聊，下意识地想像之前一样，把林睿诚喊过来处理。
她也是这样做的。
但是电话打不通了。
一个，两个，三个，沈倩然脸上的烦躁越来越重，浑身气压低得吓人。
陆翔宇显然没见过这个阵仗，搂着沈倩然脖子的手忍不住发抖，眼睛却在看清她屏幕上的老公二字燃起妒火。
他吃醋地抢过沈倩然的手机，在她的耳边低沉引诱：
沈姐姐，干嘛找大哥啦，你不是答应陪我一整天的吗？
我们要不要再努力一下怀个龙凤胎，我还没在医院病房里……
被抢过手机的沈倩然眼神一凛，陆翔宇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沈倩然和匆忙下楼的主治医生对上视线。
主治医生朝她点了点头，表示一切事实都办妥了，避孕针已经打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是不可能再怀孕的。
不论怎样，沈倩然还是想跟林睿诚生下孩子。
虽然身后的男人做作聒噪到让她不耐烦，她却莫名想起林睿诚许久没有跟她示好过了。
就连他们的夫妻生活，也是过得很痛苦。
每一次林睿诚都是下面被强迫的那个。
沈倩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分了，想回家哄哄他。
刚起身，就被陆翔宇可怜巴巴地拉住了衣袖。
陆翔宇还真的以为自己俘获了沈倩然的心，此时此刻并不明白早上还在疯狂索取的女人为何变得如此冷漠。
他仰起头，挤出一丝不安的小狗笑：
沈姐姐，我的衣服都旧了，你不是答应给我买新的吗？还有电脑！
沈倩然顿住了脚步，是啊，林睿诚的衣服也旧了。
她的眉眼不由自主地飘上温柔，连同她的心也柔软下来。
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可恶，眼前瞬间冒出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她爸爸和棺材化作乌有。
沈倩然沉下眼，终于在陆翔宇期待的目光中掀起他的手，走吧。
从商场出来后，已经是深夜。
陆翔宇却越发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倩然的脸色，他不明白为何她挑着那西装的时候明明那么温柔，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之后就变得冰冷吓人。
沈倩然提着大包小包在前面走得飞快，陆翔宇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急忙拉住她的手肘：
沈姐姐，我还想去菜市场。
我做饭很好吃的哦，今晚让你试试我的厨艺好不好？
没想到，沈倩然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冷若冰霜，不用了，你回学校吧。
眼睁睁地看着沈倩然把东西放进迈巴赫，陆翔宇不甘心地想拉开副驾驶的门。
手指就被狠狠夹住。
他慌张收回，沈倩然已经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只喷了他满脸的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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